第12章 都聽你的

    “沈佳音，你想干嘛？”茍海亮凝視著她的眼睛，無比嚴肅的質(zhì)問她：“你想把我推開，一個人面對他們，對嗎？你覺得這條路難走，不想讓我蹚這趟渾水對嗎？你就覺得我茍海亮是個慫包，是個沒出息的，連你都保護不了還要你幫我劃清界限對嗎？”

    “狗子，你怎么還不明白？”她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我可以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的把陳文杰最不想讓人知道的把柄拋出來，也能用一個把柄制造出另一個把柄來威脅和自己同寢四年的蘇纏。我能為了反擊老易開始耍陰謀手段，說不定有那么一天，我也許就會將槍口指向你！茍海亮，我不是以前的沈佳音了，我想讓你離我遠遠地，免得被我害死！”

    “你說了那么多，只有最后一句才是真心話。”茍海亮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抬起手來摸了摸她的臉頰：“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你手里拿捏著那么多股東的把柄，不一樣什么也沒做嗎？如果不是老易這么逼你，還對無辜的人下刀子，你會做今天這樣的事嗎？”

    沈佳音看著他，那雙眼睛微微的顫抖，像是有一池湖光蘊在眸子里似的。

    茍海亮看著她，笑著說道：“就算我的把柄在你手里又怎么樣？我愿意讓你捏著我的把柄。如果有一天你發(fā)現(xiàn)我和老易一樣開始算計你，背叛你，那你不要猶豫，對付我的時候千萬不要手軟?！?br />
    “大?！?br />
    “傻子，我就再也沒見過比你更傻的人?！逼埡Ａ列χ嗣念^，眼睛里的柔光讓她鼻酸：“你這個人殼子很硬，心腸卻干凈的過分，才做了那么一點點的壞事就有那么大的心理負擔，這就想把身邊的人都推開了？你怕什么呢？你要是怕，那以后的事情你都不要管，老易這個朋友我不要了，你什么都不用做，我?guī)湍惆押竺娴穆纷呦氯??！?br />
    “別！”

    他輕輕的嘆了一口氣，皺著眉，無奈的笑問：“沈佳音，你到底想怎么樣？”

    她背過身子，用袖子胡亂的擦了一把臉，這還是她第一次在清醒的時候流淚。

    茍海亮站在她的背后，看著她那副堅強的模樣，輕輕嘆息：“你不讓我做，那我就不做，都聽你的?！?br />
    沈佳音壓下心中奔涌的情緒，不愿意讓他知道自己哭了。

    他看著她的背影，垂下頭，無奈一笑。再抬眼時，他已然換了輕松的語調(diào)，絕口不提公司和老易的事了：“沈佳音，我餓了?！?br />
    “走，吃飯去?！彼崎_門，先一步邁步走進去，生怕茍海亮走在她前面一回頭就見到她紅彤彤的眼睛。

    茍海亮刻意慢了兩步，故意走在她的后面。

    她不愿意讓他看到的東西，他就不看。

    這天晚上的話題他們兩個再也沒有繼續(xù)，兩個人像是同時忘記了這段對話，依舊如往常一般的相處。

    杜瑞帶著自己手底下的人加班加點敲代碼，晚上熬了兩個通宵，白天又趕在上班的時間去見李總，軟磨硬泡的架勢讓李總有些招架不住了，干脆打了個電話找沈佳音抗議。

    沈佳音朝著自己辦公室外面看了一眼，距離她不超過五米的地方就是杜瑞和他的項目組，他們有的正在飛快的敲著代碼，有的正在面紅耳赤的爭辯，那熱火朝天看著真是可樂。

    幾乎所有的人都呆在自己的位置上聚精會神的盯著電腦，其余的那些還在活動的人也都健步如飛，像是根本不想把時間浪費在“走路”這種事上。就連她的秘書喬樂樂也踩著一雙高跟鞋陪著他們忙得腳不沾地，飛快的在辦公室里跑來跑去，幫著他們遞送文件。

    這就是她手里的兵，哪怕不是最好的，但一定是最認真勤快的，她一個也舍不得丟。

    沈佳音的嘴角忍不住揚起了一絲笑意，她對電話那端的人親切說道：“李總，我托朋友從巴.西那邊捎了點不錯的咖啡豆，不然咱們見個面，我拿些豆子給李總送點嘗嘗？”

    那邊，李總無奈的輕笑一聲道：“你現(xiàn)在要是告訴我你們那個杜經(jīng)理不是經(jīng)過你授意過來找我的，我可是一點都不相信?！?br />
    沈佳音爽朗一笑，反過來說了一句：“杜瑞現(xiàn)在在我們公司里像打了雞血似的干活呢，李總現(xiàn)在要是告訴我你對他手里的這個項目沒興趣也沒給他希望，那我也是一點也不相信的?！?br />
    “你這個人精啊！”李總一嘆，開口說道：“你也不用往我這邊跑，杜瑞手里的項目我確實感興趣，不過有另外兩家公司和你們有差不多的思路，現(xiàn)在就看你們誰給我的產(chǎn)品更好，我就會選誰。這和你送我多好的咖啡豆，和咱們兩之間的私交無關(guān)?！?br />
    “有個機會給他就行了?！鄙蚣岩舻难劬β湓诙湃鹉菑垏烂C到幾乎麻木的臉上：“最遲后天一大早給你一個滿意的答復?！?br />
    李總不以為意，嗤笑一聲：“兩天？沈佳音你還真是好大的口氣。那行吧，兩天以后我看看你們這個杜經(jīng)理能給我什么樣的驚喜，兩天以后我組織驗收組測評你們公司的產(chǎn)品，如果合適的話，我當天就把合同給你。”

    沈佳音爽快地說道：“一言為定。”

    掛斷了電話，沈佳音叫喬樂樂進來，讓她專程跑一趟李總的公司把咖啡豆送過去。

    她站在辦公室的門口看向外面已經(jīng)工作到走火入魔的人們，微不可查的嘆了一口氣。

    不是她沈佳音口氣大，而是杜瑞只有不到兩天的時間。要么生要么死，所以他一定會勇往無前。

    正想著，杜瑞一邊擦著汗一邊將測評報告小心翼翼的拿了進來，恭敬地遞到了她的面前：“沈總，您看一下產(chǎn)品的測評數(shù)據(jù)，如果可以的話，我們今天就拿著東西去找李總?！?br />
    沈佳音拿過測評報告掃了一眼，眉頭越皺越緊：“不行，這個數(shù)值太低了。這里這里還有這里，你看不出問題嗎？”

    “可是沈總，按照咱們公司的測評標準，這個軟件完全沒有問題?！?br />
    “杜瑞！”

    沈佳音突然語氣很重的叫了他的名字，嚇得杜瑞打了一個激靈，汗就這么冒出來了。

    “沈……沈總……”

    “如果是能力不足，就不要給我找借口。我不管你用什么辦法，也不管你這兩天加班到幾點，把這幾個數(shù)據(jù)調(diào)高15%，你必須做到！”

    沈佳音的語氣很硬。

    杜瑞知道，每次他們沈總用這樣的語氣說話，那這件事就絕對沒有轉(zhuǎn)圜的余地了：“是……沈總，我一定做到?！?br />
    他拿著測評報告，有些疲憊的走出了辦公室。

    外面的下屬關(guān)切的圍了上來詢問杜瑞情況，隔著一道玻璃墻，沈佳音聽不到他們說的是什么，可看得出來，有一部分人很難過，還有一部分人似乎無法理解，另外一部分，則是麻木。

    她收回了視線，不再去看下屬難過的表情，可心里卻堵得慌。

    算了，眼不見為凈。

    沈佳音拎上了包，打算出去復查一下腰傷，車子開了半路卻轉(zhuǎn)了個彎兒。

    看腰傷哪里不能看？順路去看了一眼杜瑞他媳婦也好。

    杜瑞和他老婆都是他們學校隔了兩屆的學弟學妹，最開始杜瑞加入他們公司的時候沈佳音就見過他媳婦了，小姑娘人不嬌氣，聽說家庭條件還不錯，找了杜瑞實際上算是下嫁了，后來杜瑞是升做了項目經(jīng)理后才順利和老婆結(jié)婚的，過了兩年這才有了孩子。

    要是杜瑞的職位被撤掉，誰知道他們家會引出多少矛盾來？

    沈佳音剛剛走到門口，就聽到里面那個中年女人在抱怨：“你這眼見都要生了，杜瑞呢？連個人影都沒見！”

    “媽，杜瑞工作忙，他來不了也沒事兒，我這離預產(chǎn)期還有好幾天呢?！?br />
    “那也不行！他工作再忙，能比老婆重要嗎？”中年女人格外生氣地說道：“你就說你們家杜瑞，好歹也是個上市公司的項目經(jīng)理吧？一天到晚也沒見他拿回家多少錢，反過來凈瞧著他不著家了。別的不說，他要是真有本事，你們買房子他怎么還要你跟著他一塊還貸？沒本事就別吹牛，自己家里人誰不知道誰?。俊?br />
    “媽……”

    “現(xiàn)在好了，你馬上要生了，他連住院費還沒交呢！我可聽人說了，你這產(chǎn)后護理最少要花十萬塊，他到底有沒有錢??？沒有的話就趕緊開口找我和你爸要，他這么死要面子硬撐最后苦的都是你?。　?br />
    “媽，杜瑞現(xiàn)在工作壓力大，您可別再他面前還這么說了?！?br />
    “女兒外向，我這還不是為了你好？！”

    來之前，沈佳音原本是想來這邊陪這個小師妹說說話的，可這會兒她覺得自己沒有出現(xiàn)的必要了。

    她提了提手里的果籃，終究還是沒有邁步進去。

    沈佳音感覺到了一陣視線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她立刻有所警覺的抬起頭，緊進皺著的眉頭卻在看清那個人的時候慢慢的松開了。

    是封燃。

    沈佳音用手指抵住了自己的唇，示意對方不要開口叫她的名字。

    封燃朝著病房里看了一眼，了然點頭。

    沈佳音朝著他站著的方向走過去，正好與他一道下樓。

    封燃有些不解的問她：“剛才為什么不進去？”

    沈佳音微微苦笑，道：“她現(xiàn)在需要的不是我，是她老公。我進去不但沒法子安慰她，還會讓她擔心?！?br />
    封燃不解的問道：“他老公出事了？”

    沈佳音輕輕地搖了搖頭，道：“沒出事，就是在忙?！?br />
    封燃皺了皺眉頭，十分不贊同的說道：“再忙有自己妻子和孩子重要？”

    沈佳音無奈的笑了笑，輕嘆一聲：“如果飯碗都丟了，拿什么養(yǎng)活自己的老婆孩子？”

    “他老板不知道他家里這個情況嗎？”

    “知道。”沈佳音轉(zhuǎn)過頭去看了封燃一眼，自嘲一笑：“你是不是覺得他老板沒人性？”

    封燃停下了腳步，十分認真的回到：“如果明知道他這個情況，還不放他回來，證明這幾天是關(guān)鍵期，他咬咬牙堅持下來，也許后面的路就不會走的那么難了。幾天的拼搏換來生活的安穩(wěn)，非常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