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斯尼斯是位于西大陸北部的國家,寒冷的氣候使該國土地較為貧瘠,靠著與處于西大陸中心的亞底萊斯聯(lián)邦進行貿(mào)易來維持國力。
然而一年前國王海德·托倫的死亡宣告了內(nèi)戰(zhàn)的開始。這場讓王國子民怨聲載道的內(nèi)戰(zhàn),圍繞著攝政王哈托爾與親王塞內(nèi)斯兩人展開。哈托爾堅持對王國西部丘陵進行煤礦開采工業(yè)發(fā)展的政見,塞內(nèi)斯則認為這是消耗國力的愚蠢行為,于是塞內(nèi)斯停止了向沒有大陸貿(mào)易口的西部地區(qū)的物資輸送,哈托爾只好起兵應戰(zhàn)。
一時間,國內(nèi)猖盜四起,逃兵們落草為寇,在戰(zhàn)爭中失去居所的人們被迫流浪,或是加入強盜的隊伍。然而,這對王國人民來說還只是小問題,寒冬、饑餓與瘟疫無情地奪走幼兒的生命,野蠻的異族與林間的野獸肆虐鄉(xiāng)間,殺害平民,摧毀他們的家園。
即使是在這樣混亂的時期,卻也有著一群追求正義的人,他們自發(fā)組織武裝,不遺余力地對抗趁火打劫的流寇與異族。他們自稱為“林田兄弟會”,隨著被其所救與慕名而來的人不斷地加入,兄弟會的隊伍日趨壯大,成為了令那些不法之徒為之聞風喪膽的存在。
秋風漸冷,已經(jīng)是滿地落葉的季節(jié)了。林地里松散高大的樹木間遍布著生命力頑強的灌木草叢,還有被金色落葉覆蓋著的大塊巖石,一條蜿蜒的小徑在中間穿過,一匹矯健的駿馬正沿著它奔馳。
這匹駿馬上載著兩個人。男人有著黑色的頭發(fā),身穿鎧甲,坐在靠后的位置上;女人有著一頭漂亮的蜜色長發(fā),身披羊毛斗篷,坐在男人前面,動作有些生疏地驅策著馬兒。
“讓手放松一些,你要讓她感覺到你在制約著她,但同時不能把韁繩勒得過緊,否則她會感覺很不舒服?!蓖栔笇е谇懊娴睦虻蟻?。女法師的馬術可真是不敢恭維,但是作為一名初學者來說,她的學習進度已經(jīng)快得驚人了,也許是憑借著天生的聰慧吧。
這是匹強健美麗的栗色母馬,額前和四條小腿上有白色的絨毛。據(jù)莉迪亞自己所說,這匹名為“蘇兒”的母馬是臨行時她的老師送給她的禮物。莉迪亞在此之前幾乎從未踏出過“賢者之塔”,但騎馬出行卻難不倒她。精神系的魔法里,控制自我意識力不強的動物的“統(tǒng)惑術”,只是入門級的小法術。在碰到威爾之前,莉迪亞就是依靠著法術來控制蘇兒進行旅行的。當然,這并不代表她的馬術不會顯得糟糕,威爾的無情嘲諷使得莉迪亞不惜屈尊接受他的教導。
在學習馬術的過程中,她漸漸喜歡上了駕馬策馳的感覺,那是完全不同于施展“統(tǒng)惑術”進行全權意識操控的感覺。在使用“統(tǒng)惑術”控制馬匹的時候,完全是把馬當成自己的工具;而憑借學習馬術來駕馬,則更像是對馬匹獨立意識尊重的互相溝通協(xié)作。
正如威爾所說,“每匹馬都有自己獨立的個性和脾氣”,莉迪亞可以通過驅動韁繩或者用雙腳拍打蘇兒的肋腹來控制她做出自己想要做出的動作,但并不是每一次都會成功。在奔馳的過程中,每匹馬都有自己的判斷、習慣與喜好,莉迪亞也逐漸了解了蘇兒的性格。她很活潑、也很調(diào)皮,如同孩童般充滿著好奇心。有時候她會故意不聽話,威爾教給莉迪亞用蘋果哄她開心,以及如何從她的一些異常動作上判斷出馬蹄鐵是否出現(xiàn)了松動的技巧。
莉迪亞任由輕風吹散額前碎發(fā),大口吸入著清爽干燥的空氣,蘇兒的鐵蹄擊打著覆滿落葉的堅實土地,驚起鳥兒拍打翅膀穿過層層葉片。莉迪亞此時的心情簡直如同漫步云端般輕快舒暢。
兩人一馬掠過了一條岔路,選擇了左邊的那條道路。右邊的道路是通往東面的大城市塞俄,左邊的道路則通往北面的小鎮(zhèn)納柏。
道路兩旁的灌木叢后面攢動著暗影,它們的速度很快。也許是察覺到了危險,也許是嗅到了野獸的氣味,蘇兒發(fā)出了驚恐的嘶鳴聲,躍動的步伐也開始變得凌亂。莉迪亞有些難以控制行駛方向了,好在這時威爾伸出一只手抓住了韁繩,穩(wěn)住了蘇兒。
威爾清楚,他們遭到了野獸的埋伏。從灌木后它們所露出的雜色皮毛和它們伏擊的方式上,威爾可以推斷出這些不速之客應該是郊狼。郊狼的體型在眾多掠食者中并不算大,甚至偏于小巧,但卻擁有著驚人的耐力與速度。
郊狼們終于從灌木叢中躍出,緊緊尾隨在他們的身后。一共有四只,其中一只速度特別快的郊狼已經(jīng)追上了蘇兒,并且在接近到足夠距離后起跳撲躍,鋒利的狼牙咬向了馬兒健壯的后腿。
威爾早它一步從鞍掛上抽出了自己的闊劍,劍脊結實地掃中了這個騰空而起的突襲者。這只郊狼哀鳴一聲被打向了一旁,跌進了灌木叢中,很快便被遠遠拋在了后面。
莉迪亞發(fā)出了一聲驚呼,威爾將視線轉向前方,發(fā)現(xiàn)道路前方五只郊狼正在埋伏,于是他猛拽韁繩,讓馬橫過身軀緩沖減速。埋伏在前方的五只郊狼向已經(jīng)停下來的兩人一馬靠近,而后方三只狂奔的郊狼也逐漸逼近,他們被包圍了。
在情急之中威爾并沒有做出錯誤的選擇,硬沖過去也只會讓蘇兒被咬傷。這些牙尖嘴利的野獸咬合力極強,一旦咬住獵物后它們就不會輕易松開口,單單依靠速度甩掉它們只會被撕扯下一大塊肉。
郊狼們縮小了包圍圈,它們躍躍欲試。威爾拔出火銃擊發(fā)鳴響,將這些掠食者們嚇得連連后退。充滿威脅意味的低吼聲從一側的灌木叢后響起,一只體型比其他郊狼大上一圈,獨眼中閃爍著殘忍兇光的紅棕色郊狼隨之出現(xiàn)。也許是出于對這只頭狼的畏懼,那些連連后退的郊狼們不敢再繼續(xù)后退。
“不要用范圍魔法求殺傷,保護好自己和蘇兒!”威爾叮囑莉迪亞之后,便手持闊劍翻身跳下馬。莉迪亞一手輕柔撫摸著蘇兒的脖頸,用耳語詠唱“安神咒”來安撫驚恐的馬兒,使其平靜下來。
無論是什么狼,只要成群結隊就會很難對付。抱著殺死它們的想法是很危險的,狼是一種復仇心極強的野獸,沒有誰可以無視它們的拼死反擊。遇到數(shù)量上難以應付的狼群,最好的方法并不是大開殺戒迫使它們舍命進攻,而是要讓它們知道自己并不是好惹的獵物。
威爾鎮(zhèn)定地走向了頭狼,只要能把頭狼逼退,一切便不成問題。一般情況下,郊狼會優(yōu)先攻擊最具有威脅性的獵物--這一點足以說明它們實際上很有頭腦--但是狼群中也會有特例。
一只郊狼趁著威爾的離開,立即襲擊莉迪亞和她的馬。女法師纖手一揮,幾道細小的電弧迸出手心擊中了那只郊狼,后者疼得滿地打滾,這也使得其它想鉆空子的郊狼開始忌憚起來。
面對威爾的逼近,頭狼明顯感覺到了不安,它幾乎能嗅到這個穿著盔甲的男人身上散發(fā)著危險的汗與血的味道。在頭狼的低吼中,一只郊狼謹慎地靠上前來準備攻擊,同時一只處于威爾后方的郊狼悄悄地接近,它們想要進行一次夾擊。
面前的郊狼已經(jīng)起跳進攻了,它企圖撲倒威爾,但威爾微微側開身子,用鐵靴踢中了它的嘴巴。身后的郊狼看準了威爾躲閃的方向,向他躍起,歪過頭顱想要咬住威爾的后腦,卻被威爾轉身回擺的手肘打中了鼻子。
威爾繼續(xù)靠近頭狼,見到同伴吃了苦頭的郊狼們不敢再次嘗試攻擊威爾了。郊狼的首領伏著身子對威爾陣陣低吼,威爾知道這并不是一個好兆頭。如果頭狼選擇逃跑,那么麻煩就此解決;如果頭狼選擇戰(zhàn)斗,那么狼群將會一擁而上。第二種情況相當棘手,威爾自忖沒有把握可以第一時間擊殺頭狼,這只野獸狡猾而又敏捷,并且十分堅韌。
頭狼沒有回避或者后退,它選擇了戰(zhàn)斗。威爾不由緊緊握了握手中的闊劍,一場惡戰(zhàn)已經(jīng)在所難免。
周圍的幾條郊狼忽然發(fā)出了恐懼的低嗥,輾轉著身體陸續(xù)向林中退去。頭狼也機警地抖了抖耳朵,瞪著威爾發(fā)出一陣不甘心的怒吼,隨即也轉身遁入灌木叢中。
威爾知道并不是自己嚇退了狼群。果然,一個呼吸左右的時間后,他便聽到了馬蹄的聲響,而且那并不只屬于一匹馬。一隊全副武裝的騎兵從道路的后方?jīng)_了過來,威爾迅速退回到了莉迪亞和她的馬旁邊,雙手舉劍警戒著對方。
這隊騎兵并沒有抽出武器,前面的幾名騎兵掠過了威爾和莉迪亞,然后這一隊騎兵勒馬圍住了他們。
一共十二個人,騎著的都是訓練精良的戰(zhàn)馬,穿著屬于軍隊的制式鎧甲,胸前的紅色雄鹿頭像代表著攝政王軍。威爾一邊打量一邊盤算,雖然對方看上去并沒有敵意,但是這絕不能使他放松警惕。
這些騎兵的隊長是一名有著金色短發(fā)的年輕人,與威爾的年紀相仿,俊朗的面容上掛著一絲很有親和力的微笑。
他打量著這兩個被狼群襲擊的旅行者:騎在馬上的是位美麗迷人的女士,她有著漂亮的蜜色長發(fā)和一雙碧綠色的眼睛,寬大的斗篷下是帶有橙色魔紋的紅色錦絲長袍,她的皮膚白皙健康,身材嬌小苗條卻凹凸有致;守護在她旁邊的武士是名亞隆人,黑發(fā)、棕眼和古銅色的皮膚都是屬于亞隆人的特征,他身著茶灰色的輕型盔甲,手持精鋼闊劍,身材高挑強健(以諾莫人和亞隆人的身材為標準來衡量)。
在神話中,眾神紀元開始前,以至高神為首的圣靈眾神與魔神們?yōu)闋帄Z這個世界展開了一場創(chuàng)世之戰(zhàn)。在這場戰(zhàn)爭中,至高神手下的五名圣天使圣體消亡,于是在戰(zhàn)爭勝利后,至高神用他們的精魂創(chuàng)造出人類這一生物。所以,現(xiàn)今的人類可以說是這些圣天使們的后嗣。這五位圣天使相貌與性格各異,因此由他們的精魂所塑造出的人類也擁有著五個分支,分別是諾莫人、哥瑟人、亞隆人、敦斯卡人和哈桑人。諾莫人是智慧天使諾梅爾的后嗣,他們不是人類之中最強壯的,但卻是發(fā)展最迅速的。他們在外交和貿(mào)易上出色的手段和成就使他們成為了現(xiàn)今人口最多、分布面積最廣闊、對地上世界影響力最大的人類分支,人類也因為諾莫人的活躍漸漸地成為了地上世界的主角,成為了主導大陸戰(zhàn)爭動向的掌控者。
“不必緊張,旅行者們。”騎兵隊長如此說道,“我們是從塞俄城來的騎兵,剛剛聽到了槍聲和狼嗥,所以趕上前來?!?br />
“從前線回來的士兵?沒有什么比這種人更加值得提防的了?!蓖栯m然嘴上很不客氣,但是見對方并沒有拿出武器,便放下了闊劍。他之所以會那么說,是揶揄這些騎兵可能是從前線跑回來的逃兵,不過逃兵可不會穿著干凈整潔的披風,也不會騎著保養(yǎng)良好的戰(zhàn)馬。他們也沒有撒謊,想必兩人遇襲的時候他們正離岔路口不遠。
“我叫雷歐,是這隊騎士的隊長。我們是效忠于攝政王殿下的騎士,被委派到納柏鎮(zhèn)執(zhí)行一項任務路過此地。想對遇到麻煩的兩位施以援手,所以我們并無惡意?!?br />
威爾和莉迪亞同時做出了回答,態(tài)度卻千差萬別。
“真不幸,我們是同路呢……”
“真巧,我們也正在趕往納柏鎮(zhèn)?!?br />
雷歐倒是沒有在意威爾有些傷人的話,反而轉向了莉迪亞:“那我們不如結伴同行吧,這樣對你們來說也安全些。”
莉迪亞欣然同意,威爾沒有說話,卻也沒有反對。
四名騎兵在前面開路,四名騎兵殿后,雷歐則和另外三個人在小隊的中間位置,與威爾和萊迪亞并駕齊驅。他們行進的速度并不快,卻也足夠在天黑前抵達納柏鎮(zhèn)了。
緊跟著雷歐的那三個人中,被圍在中間的是位身著黃白色長袍的女性,她戴著形狀高聳、遮掩住頭發(fā)的帽子,白色的面紗遮住了雙眼以下的面容,對于新加入的兩個旅行者并沒有表現(xiàn)出關注或是好奇,一直安靜地驅策著自己的馬。從穿著打扮上可以看得出她是一位圣職者,而這隊騎士的任務應該就是保護她的安全。
雷歐則借著這段悠閑而又舒適的旅程開始與兩人閑聊。在閑聊中雷歐得知兩人是要去納柏鎮(zhèn)上去找一個人,但出于禮貌并沒有多問。
“……這么說,莉迪亞小姐是畢業(yè)于賢者之塔的法師,實在是教人欽佩!”經(jīng)過一陣攀談,他已經(jīng)知道了女法師的名字。
賢者之塔乃是位于西大陸中心地帶的一座高聳的巨塔,傳說它乃是在洪流紀元末期,由四位大魔導師憑空召喚而起的神奇建筑。自它開始屹立的那一天起,凱恩德爾所有的知識與魔法技藝都紛紛向著它集中交匯,于是它自然而然地成為了所有法師與學者趨之若鶩的圣地。在這座巨塔建成起,凱恩德爾的魔法協(xié)會也就隨之誕生了。只要自己的孩子具有足夠的精神力天賦,大陸上任何王公貴族,都會想盡一切辦法讓他們能夠進入賢者之塔進行魔法與知識的修習。
“不,法師永遠不會畢業(yè),因為知識的海洋是永無止境的。在我外出游歷之前,幾乎每天都會聽到我的導師這樣對我說……”
小徑開始逐漸變得開闊,他們已經(jīng)離開了林地,來到小鎮(zhèn)郊外的曠野,遠方的夕陽也將要被魔熊高原的峭壁所吞沒,雷歐他們已經(jīng)可以看到小鎮(zhèn)的輪廓了。作為一個中型集鎮(zhèn),柏林鎮(zhèn)的規(guī)模要比普通的鄉(xiāng)間小鎮(zhèn)大上一些,卻遠遠不能與城市相提并論。
雷歐將視線轉向了女法師的身后,亞隆人武士對于雷歐在這一路上挑起的那些話題無動于衷,雷歐發(fā)覺他正默不作聲地裝填好那把隨身攜帶的短銃,并且時不時注意著林地中的動靜。
“你的同伴似乎不怎么喜歡說話,能告訴我他的名字么?”
“他叫威爾,是一名傭兵,現(xiàn)在是我的隨行護衛(wèi)?!?br />
“你的身手很不錯,亞隆人?!崩讱W試著向這個冷漠的家伙搭話。
“你并沒有見過我出手,怎么會得出這樣的結論?”威爾立即向雷歐反問道,那態(tài)度遠沒有他之前所表現(xiàn)出來的那樣冷漠。
看來他只是不喜歡主動說話而已,雷歐暗忖。
“我了解郊狼這種野獸,他們喜歡成群結隊圍殺獵物?,F(xiàn)在正處于戰(zhàn)亂的時期,促使這些野獸的行動愈發(fā)大膽。對付他們的好辦法并不是沒頭沒腦地大開殺戒,一只郊狼的戰(zhàn)死只會激發(fā)出狼群的怒意,從‘狩獵’升級為‘戰(zhàn)爭’,不死不休。所以,逼退它們才是明智的做法,然而對自己的身手有這般自信的人并不多?!?br />
“承蒙夸獎,讓陌生人了解到我所擅長之處,可以為我避免不少麻煩呢?!蓖柭冻隽寺詭阂獾男θ?,眼中依然滿是懶散的神色。
雷歐卻察覺到,那份懶散大概是用來迷惑別人的假象。
“你一定服過役吧?是因為什么原因而離開軍隊的呢?”
如果不細心留意,你只會覺得這個亞隆人是那種隨處可見的懶散傭兵,但是在他的舉手投足之間卻又不時地流露出有板有眼的樣子,比如說整理武器時的專注仔細,以及對周圍環(huán)境的警惕神色等等。
“你的口音聽上去也不像北國人,是怎么在這里混上軍官的呢?靠賄賂的手段么?”威爾眼中閃過一絲不悅,并沒有回答雷歐的問題,“我小時候是在商業(yè)聯(lián)邦長大的,而你卻生于奧神王國,沒錯吧?”
因為人類的勢力在這個世界上分布很廣,并且是十分善于交際的種族,所以人類的語言成為了這個世界的通用語。但正是分布太廣的原因,造成了各地在口音上有著細微的差別。口音不會騙人,對于在商業(yè)聯(lián)邦長大的人來說,和來自大陸各地的各類人打交道是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了。如果足夠用心,從口音判斷出他人來自何方并不難。
雷歐一時語塞。身為異鄉(xiāng)人,他在攝政王的軍隊中多少有些受排擠,同僚的不信任與敵視給了他許多無形的壓力。
莉迪亞對威爾低聲說了些什么,那聲音細若耳語,雷歐聽不到。不過從表情上可以看出來他們應該是在吵嘴。
道路兩旁原本是麥田,卻因荒廢而長滿了齊腰的雜草;破敗的農(nóng)舍像是一具具殘骸零散地排列在田間,幾只野雞為了爭奪散落在地面上的谷物廝打起來。馬隊漸漸接近小鎮(zhèn),暮色已經(jīng)降臨,一個放羊的孩子看到他們后驚恐地揮動藤鞭趕著三只瘦小的羊羔向鎮(zhèn)里跑去,消失在由大卵石堆成的圍墻后面。
過了一會兒,二十多名手持長戟的小鎮(zhèn)衛(wèi)兵出現(xiàn)在鎮(zhèn)口,身后擠滿了鎮(zhèn)子上看熱鬧的人。也許是看到雷歐的隊伍大多都穿著整齊的制式盔甲,他們并沒有過于緊張。納柏鎮(zhèn)地處的位置有著一定的戰(zhàn)略價值,所以鎮(zhèn)上布置了一些臨時的防御工事,一人半高的卵石圍墻上豎起著一面面硬木擋板,還能看到有十幾名弓箭手在上面負責放哨。這也許能夠阻擋一部分箭矢,不過擁有一定身手的武者完全可以躍過這里,前提是他能夠順利沖到起跳點的話。
雷歐策馬來到了隊伍的最前方,在人群面前停了下來,過了一會兒,一名手持木杖、面容瘦削的老人輕輕推開了保護在前的衛(wèi)兵,雷歐驅策著戰(zhàn)馬來到他的面前,并作出了自我介紹。
“我叫雷歐,是這支小隊的負責人。我們是攝政王哈托爾手下的騎士,奉命前來此地對林田兄弟會頭目凱文的案件進行調(diào)查與押送,請鎮(zhèn)長閣下務必提供支持與配合?!?br />
“我叫特里,是本鎮(zhèn)的鎮(zhèn)長,歡迎閣下的到來?!?br />
這位老人一邊說著話,一邊打量著這些來客,他的目光首先停留在那位圣職者打扮的女人身上。圣職者一向是陪審團不可或缺的成員,攝政王派遣了一名圣職者前往這里,足以說明他對這件事情的重視。短短地注視了這名女神官過后,鎮(zhèn)長的目光疑惑地停留在了莉迪亞和威爾的身上。
“……這兩位是?”帶著幾分好奇與疑惑,鎮(zhèn)長向雷歐問道。
“哦,這是在路上結識的兩位旅行者,女法師莉迪亞和雇傭武士威爾?!崩讱W的舉止很有禮節(jié)地先后為鎮(zhèn)長進行介紹。
“最近鎮(zhèn)上的外來客真是越來越多了呢。誠如各位所見,我們負責治安的人手相當有限,所以請在場各位務必保護好自己?!碧乩锿?,嘴上雖然說得很客套,但言外之意大家都能聽得明白。
“這我倒并不關心。作為旅行者,我們只想在入夜后能有落腳的地方?!蓖柫⒓唇舆^了話頭,與對傭兵抱有成見的人進行爭辯是毫無意義的,“順帶一提,我本人倒是無所謂--馬廄的稻草捆我也不會挑剔--但是我的雇主需要一張柔軟舒適的床,錢不是問題?!?br />
“‘黑色山毛櫸’的旅店老板戴爾會歡迎任何一位慷慨的客人。”特里鎮(zhèn)長望著莉迪亞彬彬有禮地對她說道,他對這位年輕貌美的女法師表現(xiàn)得十分尊重。
“樂意為尊貴的法師大人效勞?!比巳褐幸晃磺f稼漢打扮的干瘦老頭滿面笑容地向兩人打著招呼。
“謝謝?!崩虻蟻單⑿χc頭,舉止得體地表示感謝。
隨即鎮(zhèn)長把視線轉向了傭兵:“不想額外花錢的人可以睡在鎮(zhèn)西的小教堂。那里空無一人,但還算干凈。六年前住在那里的教士因為反抗霍達特人的洗劫被殺掉了,附近村落的難民現(xiàn)在都住在那里,所以你不必擔心那里的灰塵沒人打掃?!?br />
“我會去看一看的……”
“不,我會為他付錢的?!?br />
傭兵和女法師再次同時說出毫無默契的話語,然后這兩個人又開始用耳語的方式吵起嘴來。
雷歐雖然對這兩個人到底在爭論著什么有些好奇,但他清楚自己還有正事要辦。于是他對鎮(zhèn)長說:“我想看看你們之前的審理記錄?!?br />
“好的大人,它們就在我宅邸的書房里,請跟我來?!?br />
鎮(zhèn)長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補充道:“您和您的手下都可以下榻在我的宅邸之中,但您最好把馬匹交給戴爾,他的馬廄有足夠大的棚子和足夠多的飼料,很方便照顧它們。”
第一章 林間的邂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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