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回家之前

    卡樂感覺自己必須要回家，無論付出任何代價。他決定不說，哪怕自己因此性命未卜。

    無數(shù)的記憶碎片如一幅幅獨(dú)一無二的插圖瞬間涌入卡樂的腦海：從受傷來到圣療院救治，再到術(shù)后在青葛家療養(yǎng)，她們以及所有人給予了他無私的愛與幫助。正是在青葛家他才有了像在自己家的感覺。他覺得自己像一只被好心收養(yǎng)的受傷鳥兒，等到傷好離開時，卻還要留下莫名其妙的東西讓救命恩人為它暗自垂淚。

    “不——”卡樂在心里吶喊著：“絕不能那樣做……”他訊速調(diào)整著自己的面部表情，試圖快速恢復(fù)氣力，而表面上不露出一絲跡象。

    “沒事！”卡樂冷不防地從床上跳起來說，把青葛母女嚇一跳?！拔夷苡惺裁词?，只不過是昨夜忘蓋被子，受了一點(diǎn)小風(fēng)寒而已。但現(xiàn)在我好多了，不信你們看?！?br />
    說著，卡樂從床上一彈而起，又蹦又跳，還扮著鬼臉，青葛她們先是吃驚，接著哈哈大笑，對他的擔(dān)心頃刻間煙消云散。只有卡樂心里最清楚自己的真實(shí)情況，他是在硬撐，不讓她們看出來。

    “好了，好了，”青葛捂著笑痛的肚子，上氣不接下氣地說：“我們相信你了，你快下來吧！”

    但卡樂并沒有停下來，繼續(xù)蹦跳著，口中還高聲唱著：“我跳，我跳，我跳跳……”

    “行了，行了，”被逗樂的青葛母親拉著卡樂的褲腿說：“我們都相信你了，快停下來吧，奶奶還在等著我們吃早餐呢！”

    “那好吧?！笨吠Ｖ沽藦椞?，裝作意猶未盡的樣子說：“既然奶奶也在等著，那我就不跳了。你們先走吧，我穿好衣服就來?！?br />
    然后，她們走出了門，直到拐角看不見時，卡樂忽然一下趴倒在床上，大口喘著粗氣。他怕她們又折返回來，于是支撐著爬起來，找到衣服，穿上鞋子，走出房門，努力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三個人先后跨進(jìn)了主屋。

    “哦，都來了，快坐下吧，飯菜都快涼了！”并未動筷的青葛奶奶招呼他們?nèi)胂?br />
    “哇！”卡樂驚呼道：“這頓早餐好像比昨夜那頓晚餐還豐盛?！?br />
    “這是特意為你準(zhǔn)備的，盡量多吃一點(diǎn)?！敝顾棠镎f。

    “卡樂哥哥，”青葛夾起一個水果往他碗里送：“吃一個三角果，這可是你最喜歡吃的哦！”應(yīng)接不暇的卡樂剛“嗯”了一聲，木西奶奶又說話了。

    “來，”奶奶以祝福般的口吻高聲說：“讓我們?yōu)榭犯梢槐?，祝他一路平安！?br />
    “干！”

    大家舉起鮮濃的草酒，一飲而盡。

    “好餓?！笨吠郎系拿牢都央?，邊摸摸肚子邊說。

    “餓就多吃些。”止水姨娘說，她將先前那碗冰塊似的東西切開并夾起一塊給卡樂?！斑@是特殊的天然食品——白色蜂蜜，取自植物汁液，不僅香甜可口，而且耐饑益補(bǔ)，還能使你更強(qiáng)壯?！?br />
    “母親，我也要?！鼻喔鹑鰦伤频恼f。

    “好，給你一塊。母親，你也吃吧?！鼻喔鸷湍棠掏肜锔饔辛艘粔K白色蜂蜜，止水姨娘又為卡樂夾了一塊后，才為自己夾一塊。于是，四個人都品嘗到了大自然饋贈的植物蜂蜜。

    一頓盛宴之后，卡樂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有了些力氣，精神也好了許多。他不禁暗喜，以為自己真的恢復(fù)如初，不知道這只是食物短暫的補(bǔ)充作用而已，不是元?dú)獾难a(bǔ)充，而是饑餓的補(bǔ)充。餐桌上將近一半的食物都被他一掃而空。

    突然，大地抖動了一下，一只巨鳥俯沖而下，落在青葛家空曠的后院，幾乎占了大半個空間。當(dāng)它收回扇動的翅膀時，形成的一股勁風(fēng)吹得房子甚至搖搖欲墜。

    屋里的人趕緊從后門跑出來，正好看見微笑著從遠(yuǎn)處走來的古工老人，以及他背后的巨大鳥體，它兩只轉(zhuǎn)動的巨眼像在打量著他們。

    “沒打擾到你們吧，藥草療者，木西奶奶，還有可愛的小青葛?！庇B老者抱歉地說，因?yàn)樗匆娨桓烤壣系哪局痖_了縫。

    “沒有，”擔(dān)任著圣療院藥草療者的止水姨娘毫不在意地說：“歡迎你的到來，御鳥使者?！?br />
    “卡樂——！”

    御鳥老者朝剛剛走到她們身后的卡樂沖了過來，給他來了個結(jié)實(shí)的擁抱，弄得他差點(diǎn)透不過氣來，并且表情有些不解。

    “您就是御鳥爺爺吧？”卡樂好不容易掙開鳥者的擁抱后，仰著臉問。

    “對啊，你也可以叫我古工爺爺。怎么，你不認(rèn)識我了？”鳥者先是一愣，但他似乎很快就明白是怎么回事，拍了拍腦門說：“哦，差點(diǎn)忘了，我送你來圣療院時，你都是昏迷的，醒后也從來沒有見過我，那個你不認(rèn)識我?！?br />
    “這就好了，疑問解決了。你干了這么長的路，也餓了吧，要不進(jìn)來坐坐，吃些東西再走吧。”青葛奶奶說對鳥者說。

    “不了，不了?！庇B老者推著手說：“我不餓，不用，不用?！?br />
    “那隨你吧?！蹦疚髂棠滩⒉幻銖?qiáng)地說道。

    “卡樂！”古工老人又轉(zhuǎn)向他，贊賞般地說：“這么長時間沒見，個子長高了不少，人也變得禮貌不少?！?br />
    “這都是姨娘、奶奶，”卡樂聽見目光從巨靈雕身上移開的青葛“哼”了一聲，趕緊又補(bǔ)上一句：“當(dāng)然，還有青葛妹妹的功勞，是她們潛移默化影響的結(jié)果?！?br />
    聽到卡樂連忙加上那句話，大家都不約而同的呵呵一笑。

    “唔？”鳥者感覺卡樂臉色似乎有些不自然，便問他：“你的臉色不太好，是不是生病了？”

    “沒有，”卡樂輕松地說，使自己看上去很自然：“只是昨夜受了點(diǎn)風(fēng)寒，剛才又吃得太飽了?！?br />
    “是啊，”止水姨娘補(bǔ)充說：“我還以為他吃不下呢，沒想到他竟然能將一半的食物都吃了?！?br />
    “連我最喜歡吃的閃閃果——”母親望了一眼青葛后，她馬上像卡樂一樣改口說：“我都送給卡樂哥哥吃了呢?！?br />
    “原來是這樣?！兵B者點(diǎn)了一下頭，轉(zhuǎn)過身去對卡樂說：“看來你是受了風(fēng)寒又吃得太多導(dǎo)致消化不良，才會面色不好。怎么，剛有了一個有禮貌的優(yōu)點(diǎn)，又多了一個貪吃的缺點(diǎn)了？”

    卡樂低下了頭，不好意思地笑了。

    “好吧，”鳥者俯下高大的軀體，與卡樂面對面的說：“你準(zhǔn)備好回家了嗎？”

    卡樂止住了笑，抬起頭認(rèn)真地點(diǎn)了點(diǎn)。

    “很好，那么我們現(xiàn)在就出發(fā)吧，送你回家?！兵B者站了起來說。

    “等等——”卡樂說：“我想和她們道個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