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天庭績效考核

    “還有兩個跨院在大運動時被占了，估計要不回來了?！标惷谰晗ɑ鹣萝嚕z毫沒有顧及錢唯一的感受：“后面的廂房有三間，都是道士在住，我讓他們給你收拾了一間，雖然不算豪華，好在舒服，跟我來?！?br />
    錢唯一跟著陳美娟繞過正殿，到了后院，正好看到院子里有三個道士在說悄悄話。

    陳美娟卻沒有理會，徑自推開中間的房間：“你暫時就住這兒吧?！彼謮旱吐曇舻溃骸暗葧偈鹨姟！?br />
    錢唯一知道，這是該上床睡覺了。

    一旦離開自己的轄地，神體根本沒用，所謂官署見，就是睡著了等陳美娟過來接引。

    陳美娟是本地人，并不住在廟里。她家離土地廟倒是也近，走走不過十分鐘，正好把土地廟當(dāng)自家的停車場。

    過了一會兒， 錢唯一睡得迷迷糊糊，果然看到陳美娟穿墻而入，連衣服都還是那套黑色的職業(yè)套裝。

    “這么早睡了？”陳美娟有些意外。

    錢唯一精神一振，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睡著。

    陳美娟朝錢唯一伸出手：“歡迎指導(dǎo)?！?br />
    錢唯一拉著陳美娟的手站了起來，回頭一看，自己的身體穩(wěn)穩(wěn)坐在床上，就如老僧入定一般。

    陳美娟拉著錢唯一走出房間，外面景色已然全變了。之前院子里種著稀稀疏疏的幾株月季，如今再看，卻是姹紫嫣紅，一派仙家景象。

    地上古舊的土磚變成了青石方磚，木頭欄桿變成了白玉雕欄。

    土地廟的正殿更是祥光繚繞，巍峨壯闊。

    只是正殿里的神像全都沒了，變成了一座頗有古意的公堂。

    因為是同級別的道友，陳美娟也沒有坐在上座，而是兩人隔著公案對坐，算是平等往來。

    “什么時候把后院收拾出來，做個花園，朋友來了也好喝茶聊天?！标惷谰晷Φ溃骸艾F(xiàn)在我這里一個打雜的都沒有，真不好意思?！?br />
    “我倒是有個打雜的，可惜我沒官署?！卞X唯一打量著碩大的公堂，幽幽道。

    “哈哈?！标惔蠼闼实匦α似饋恚骸皶械模瑫械?。我也就是占了點本地人的便宜?！?br />
    “這官署還有什么好處么？”錢唯一問道。

    陳美娟起身從公案上取了一本書，遞給錢唯一：“要說好處，大概就是這個了?！?br />
    “《地方社神工作手冊》？”錢唯一翻開手冊，見到首頁寫著“保境安民”四個字，再翻過則是目錄。

    從目錄看，這本工作手冊倒是將土地的各種職司說得很清楚。不過對于一個生民都沒有的錢唯一而言并沒多大用處。他更關(guān)注的是香火、德、法力使用。

    在手冊中，香火排在第一位。靈界每月給土地發(fā)的香火就是陳美娟所謂的私人的香火。隨便土地使用，不受限制。主要用途是淬煉神體和交易——神場如職場，也是需要應(yīng)酬的。不過交易對象可遇不可求，大部分神都還處于以物易物階段。

    神體的淬煉卻是不錯，可以在世常年。尤其對于沒有生民信奉供養(yǎng)的社神，這些香火可以避免他們神死道消。

    一旦神死道消，也就等于被開除了公職。

    收取信眾的香火則要上繳天庭。

    這屬于，不能挪用。

    各地城隍會定期派屬下來收，如果數(shù)量足夠，天庭也會給予返點獎勵，或是賜予法術(shù)、法力。

    如果經(jīng)營得好，香火充足，就能用香火從天庭換取德。

    德，自然就能升職了。

    至于法力也分兩種。天庭發(fā)給社神的祿，是隨身法力，哪怕離開了轄地也能使用。還有一種在轄地內(nèi)的免費法力，數(shù)量不多，是社神用來日常行政的公法力。這些法力往往規(guī)定了對應(yīng)的法術(shù)，屬于專款專用，好處就是每日補充，源源不斷。

    “氣氛也是重要的考核指標(biāo)?！标惷谰昝骐y色：“現(xiàn)在整個社會都浮躁暴戾，要想扭轉(zhuǎn)成祥和美好的氣氛真是太難了。”

    錢唯一正好看到這一章。雖然天道不存在善惡，只有平衡。不過土地社神的職司卻是正面性居多，考核標(biāo)準(zhǔn)都是增加祥和氣氛，增加善人比例，改善生民居住環(huán)境……諸如此類。

    “唔，還有個增加人口數(shù)量……這是跟國家政策對著干?。　卞X唯一頭痛道。

    靈界所認(rèn)的人口是出生人口，不是人間界的戶籍人口。學(xué)校怎么增加人口？膽子再大的女學(xué)生也不會在學(xué)校里生孩子吧？

    “而且你那邊沒有人口。”陳美娟語帶憐憫。

    錢唯一很好奇陳美娟怎么會對他的情況如此了解，翻到手冊后面，才發(fā)現(xiàn)上面竟然有“鄉(xiāng)鄰行政單位概覽”。

    在野馬浜那一欄中，分明寫著：社神在任，人口零，地廣十里，綜評戊下。

    “最低有幾檔？”

    “我見過最低的是……戊下?！标惷谰瓿林氐溃骸拔疫@里是丙上。”

    “我猜到了。”錢唯一嘆了口氣：“看來我任重道遠(yuǎn)啊?！?br />
    “咱們還算好的。我中午跟佘山山神一起吃飯，聽他說，山神考核里面還有植被覆蓋面積。水神考核里面有水質(zhì)等級。這兩個比我們社神的人口增加要坑得多。”

    “我們這邊人口增加得多，他們那邊不是壓力更大？”錢唯一皺眉道。

    “誰管那么多呢，看好自己的考核唄?！标惷谰暌矅@了口氣：“其實天道因循，他們那邊綠化面積減少，水質(zhì)下降，我們這邊的生民居住環(huán)境就要下降。所以我打算近期去日本考察一下，他們那邊人多綠化好，不知道怎么弄的?！?br />
    錢唯一對于這位老大姐的哈日態(tài)度很是不滿，不過身在職場，也沒必要撕破。眼下需要考慮的是自己如何安身立命，同時再把官署立起來。

    陳美娟也是新官上任，還覺得十分新鮮，將中午從老山神那里聽來的事一一轉(zhuǎn)述出來，沒有絲毫隱瞞。

    錢唯一這才深感“干一行怨一行”是普世真理，貌似神仙也沒想象中的那么輕松愉快。自己看著像是很苦逼了，但是跟佘山山神比起來，完全不算什么。

    那位山神的山神廟早就四壁透風(fēng)了，而山上最宏偉的建筑卻是天主教堂——遠(yuǎn)東最大的天主教堂。那教堂里還有個天使坐鎮(zhèn)，一天到晚惹是生非，弄得老山神整日愁眉苦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