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 唯美心靈

    有這么一個人在自己手下，換哪個哪個不毛毛的？毛毛的歸毛毛的，肖元開該干的活計，還得干?？墒枪ぷ饕郧?，肖元開還慢跑著去了下衛(wèi)生間，他去衛(wèi)生間不是想去衛(wèi)生間，他是想去照梳妝鏡。他去照梳妝鏡也不為清理自己的發(fā)式，是想瞧瞧自己的眼光，鉆研下到底哪里迷離，哪里浮。肖元開認真地瞧了瞧鏡中的自己，認真地瞧了瞧自己的眼眸：怎么了，我這小眼光兒，挺鎮(zhèn)靜挺安靜挺澹泊呀，為何鞏玄然便可以瞧出我寢食不安、滿腹心事吶？他如何看出來的吶？

    看來，人最難看清的永永遠遠是自己。

    肖元開照完梳妝鏡篤定了鞏玄然這個半仙兒一定是走眼了后，又一路慢跑回到自己的工位上。慢跑著去衛(wèi)生間、慢跑著去自動飲水機、慢跑著去抽煙是肖元開多年以來養(yǎng)成的習(xí)慣，有可能他并非想節(jié)省這點時間，而是他感覺這么做會讓自己找著緊張繁忙的感覺。一俟這感覺尋對了，效率自然就過來了?？墒遣涣私庑ぴ_的同僚，還覺得肖元開泌系統(tǒng)有問題，崩意來襲。

    項目的標書必需得肖元開來寫，并且這是肖元開在Ｄｉｍｏｒ公司的出世作，必需得好生寫。這標書不僅是Ｄｉｍｏｒ的門面，還是肖元開自己的門面。

    在問詢業(yè)的投標的時候，標書有的時候也用ｐｏｗｅｒｐｏｉｎｔ（之下縮寫為ＰＰＴ）來寫，肖元開用ＰＰＴ做文件的水準向來非常強，雖說他做的ＰＰＴ水準跟孔狗剩比猶存在一定差別，可是己可以堪稱精美絕倫了，己能讓一些沒有見過真正的超水平ＰＰＴ的用戶驚為奇才之作了。許多沒有從事過問詢業(yè)的人有可能無法清楚ＰＰＴ的運用能力到底在這個行當多重要，言而簡之：在這個行當中，ＰＰＴ的運用能力和嫻熟聽寫英語同等重要。

    ＰＰＴ這個東西，倘若講用，哪個都會，只要學(xué)上兩小時，都可以用個大致?？墒翘热糁v應(yīng)用得出神入化，做出來的東西又又直接又經(jīng)看，會用圖紙講話，那就需要Ｎ年的底子和天分了。平常有經(jīng)驗的用戶，只要隨意翻數(shù)頁ＰＰＴ，就看得出負責(zé)此項目的項目經(jīng)理的就業(yè)時限和水準了。倘若ＰＰＴ做的著實污染眼睛，即便內(nèi)容再怎么好，也一定會被否掉。

    問詢業(yè)投標有的時候有些好似用戶在量版ＫＴＶ里選小姐，篳路藍縷的小姐就算長的在靚麗，還都不會被挑中。對，ＰＰＴ就是那衣裳，人要衣裝，佛要金裝，狗兒掛了鈴兒奔的歡。這道理，肖元開自然明白?？坠肥５模校校宰龅暮茫且驗樗麑ψ约鹤龅臇|西十分自戀，每一回做好都會一遍遍地鑒賞，從書體到顏清晰度，總是耐心地雕琢。肖元開的ＰＰＴ做的好，因為他天生的認真和耐，從肖元開手去的ＰＰＴ，誰都不會發(fā)覺字或者圖有不齊整的地方，并且，肖元開還勤奮，自己積攢了堆做ＰＰＴ的樣板，來到哪里帶至哪里。

    宮保雞塊每一個廚子都會，這是入門菜，但是一佰個廚子炒一個宮保雞塊篤定有一佰個味兒，味蕾正常的人憑一個宮保雞塊，便可以分析一個廚子的水準。這個道理十分膚淺，明白的人也非常多，可是就有廚子每天去捉做新花樣兒，不愿去用心打磨這宮保雞塊。

    工作也如是，同僚的水準實際上差別也不非常明顯，但若有人可以把一件好似十分簡單的事做的出彩，那么這人也許很快的就會得到領(lǐng)導(dǎo)的欣賞。有可能許多人都覺得做ＰＰＴ是一件好似沒有技術(shù)含金量的糙活計，不愿下夫去學(xué)習(xí)去雕琢，但是肖元開樂意，故而，在過去的三年到四年中，走過了他人需要走六年到七年的道路。

    肖元開雖說既且了十多次，花費了不少氣力，可是做起事情來還真的不含混，夜里10點多，終於把計劃書的構(gòu)架搭起來了。這頭一天工作，真是充盈。

    肖元開走運地坐上了地下鐵一號線的尾車，他順帶記住了尾班地下鐵的時間。在地下鐵上，他給母親通了個話，他很久沒有主動給撥電話了，原因有可能他也不明白，但是狗剩明白：他感覺他在過去一年的行徑，實在對不起爹娘。

    今日，雖說肖元開經(jīng)濟的窘困依然，可是他感覺得到自己正在重生，他想將這一份歡喜轉(zhuǎn)達給母親。盡管他不敢明言，可是他還是想，讓母親感覺下他這個勁頭兒十足十兒子。

    “娘，睡了沒有？”

    “沒有，你才下班兒？”

    “是呀?！?br />
    “你不要累死了，回去早點歇息。”

    “我清楚，我回去就歇息?！?br />
    “你不要累死了，工作不要總那么拼命?！?br />
    “我沒有拼命??”

    “你不要累死了?！?br />
    打了近二分鐘，肖元開也不曉得自己都講了什么，就記著了母親反反復(fù)復(fù)的兩句：“你不要累死了，回去早點睡?！碧煜碌牡镆苍S都那樣，對娃兒健康的關(guān)注遠遠地超出對娃兒事業(yè)的關(guān)注。娃兒能夠平安、強強健健，大多數(shù)爹娘就己意滿志得了。

    從這日起來，肖元開養(yǎng)成了倆習(xí)慣：一，乘尾車下班兒；二，在尾車上給家中撥一個電話。給家撥電話因為他現(xiàn)在清楚了“平安”二字的意義，也慢慢清楚了給爹娘“報平安”的意義。

    這日夜間，肖元開做的夢和工作一點關(guān)系也沒有，都是Ｈ夢。出現(xiàn)在他夢里的，有張柏芝，有格林豪泰、有何月華??竟然還他娘的有謝小腳！忒無恥了！

    累，好累，做那樣的夢，比上一日班還累。

    “鞏玄然你這家伙貽害不淺！”翌日清早，有一些委靡的肖元開心中唾罵著走入了工作區(qū)。

    撲面，裊娜的何月華端著杯咖啡慢吞吞的走過來了。

    “阿爾弗雷德，早！”何月華問安。

    看到了何月華，肖元開一發(fā)怔，眼眸情不自地看向了何月華的印堂。

    “咋??”何月華明顯感覺肖元開眼光不對，條件反地了一下自己的前額。

    “??呀，你??昨日給我發(fā)的信件我收到了?！毙ぴ_差點沒有說道：鞏玄然講你印堂過寬，主。

    “噢，還可以吧？”何月華尚在自己的前額，她明顯不清楚肖元開為何瞅著她前額瞧，她覺得自己的前額上一定染上了什么臟的東西。

    何月華探手一自己的前額，肖元開又不住洞察她手的第三個指節(jié)：我草，的確很粗。

    “信件收到了，很好，很好?！毙ぴ_一邊說還一邊盯著何月華的第三個指節(jié)瞧。

    “那就好了，我??我??”

    何月華終於再不下去了，端著杯子疾走進了衛(wèi)生間，她篤定：自己的前額印堂處，肯定是染上了什么東西，肖元開跟她還不熟，故而不好意思跟她明言。

    肖元開也感到自己剛剛瞅著人家菇?jīng)銮朴行┦B(tài)了。原本肖元開一直都不好意思那樣瞅著人家瞧的，但是今日他為了考據(jù)鞏玄然的說辭，著實不住多瞧了兩眼。把人家瞧得都不好意思了，肖元開自己也感到不大好意思。

    肖元開繼續(xù)心中大罵著鞏玄然向自己的工位走，過路鞏玄然的工位的時候一仰頭，看到鞏玄然正自在悠閑地坐在計算機前休閑腿瞅著他笑。

    看到鞏玄然那一雙神采飛揚的大眼睛，肖元開感到心一顫栗?！澳敲丛缫呀?jīng)來了?！毙ぴ_打了一個召呼，但是他有些不敢正視鞏玄然的眼眸。

    “昨日看見我清理的文件了么？”

    “看到了，不錯，。”肖元開這可不是奉承，這些文件實在真“不錯”了，肖元開整整瞧了，還夢了，大清早來單位，還不忘記佐證下。

    “有什么需要增補的和我講呀！”

    “呃，好，一會兒講！”

    平常，小企業(yè)無力養(yǎng)活閑人，只有大企業(yè)才有能力這樣干。華夏十年以上的大型外國企業(yè)，只要上級領(lǐng)導(dǎo)變作了華夏人，總會變的比國有企業(yè)還國有企業(yè)，每一個公司起碼有20%拿著高工資但是整曰游手好閑的人。鞏玄然是塊兒“好鋼”，肖元開是一定不會讓他空置的。肖元開昨晚就決定了，讓哪個清閑著還都不讓你鞏玄然清閑著，一定得讓你沒空寫黃小說書，也沒空給這個那個的看相。

    肖元開原本想待到張雨碧來了之后給大家開一個簡練的會，可等啊等的張雨碧也不來。直到了九點三十，肖元開才接到了一條張雨碧的短消息：今日不怎么舒坦，請半日假，午后來。

    莫奈何，肖元開只得征集何月華和鞏玄然兩人開了一個不超出十分鐘時間的會：

    一、鞏玄然負責(zé)翻譯數(shù)份他昨日清理的二手資料。實際上這活計肖元開也可以干，肖元開的英語不一定比鞏玄然差，可肖元開就是不想讓他清閑著。

    二、何月華今日在去清理些公司過去做該類項目的剖析模子。終究肖元開才進公司，雖說有自己的一套東西，可是總要敬重公司過往的一些習(xí)慣。

    三、下班兒之前，將東西交了來。

    開這個短會的過程當中，肖元開感到相當不適：一，他有些不怎么敢瞧鞏玄然那帶著玩味的臉。二，他不好意思瞧今早剛剛被他瞅著瞧了很久前額的何月華。

    一上午就那么過去了。中午吃飯時間，鞏玄然果真不在計算機前寫字了，而是緊隨著何月華等人下去去吃飯了?？磥?，工作對鞏玄然的吸力明顯沒有寫黃小說書大。

    肖元開叫了一份外送后低頭工作，他有些不敢跟同僚們下吃飯去，因為他的兜中就一佰元，這是他現(xiàn)在的全部資產(chǎn)。下樓吃一餐總要三五十塊之間，如此下去兩到三日，他就沒有錢了。若是天天都叫外送，還能夠多捱幾日。

    一小會兒，何月華、鞏玄然還有另外一個單位的僚就回來了。這個不歸自己管的僚叫Ａｍｉ，阿喵，非常媚的英語名字。

    昨日何月華、張雨碧、阿喵這三個女人的午飯后閑談差一些沒有將肖元開煩死，今日正午，肖元開看到只剩下倆女人了，心中多少沉穩(wěn)了點。

    可肖元開萬想不到，倆女人談天，一樣可以把人聽得接近崩潰。

    “有沒有看到，今日駱總換了一塊腕表。”阿喵講。

    “什么表？”

    “洛克多，你沒有看到呀？”

    “??沒有呀！”

    這兩人剛開始話茬，鞏玄然就插嘴了：“洛克多呀，我清楚，不就是洛克多么，我上一陣子總在電視熒屏上看見，一個戴金邊眼鏡的臺胞賣，現(xiàn)在電視熒屏上賣可便宜了，八心八箭，破盤價，方才??”

    聽見鞏玄然這一句，肖元開都不住笑了起來：這鞏玄然并非有意的吧。

    “那是侯總！那是慰勞軍隊丹頓！鞏玄然??你??”何月華和阿喵這兩菇?jīng)鲂v如花。

    “不就差一個字嗎？”鞏玄然挺不當回事兒。

    “那是差一個字么？差的忒多。鞏玄然你瞧瞧人家駱總那檔次，你在瞧瞧你?！?br />
    “??我不怎么關(guān)注這個?！钡卮_，鞏玄然是真的不關(guān)注這個，他只關(guān)注女人。

    這世間，只要是女人匯集的地方，就會有比較。只要是基隆女人匯集的地方，就會把比較發(fā)揮到。自然，沒什么比比較名牌更直接、更有效地了。

    “老實說，我現(xiàn)在也不怎么的關(guān)注這個。”何月華接下了鞏玄然的話題。

    “為何吶？”

    “我感覺，什么名表呀、名包呀，現(xiàn)在對我都不大。”

    “為何呀？”阿喵瞪大了眼眸。

    “提個名包，戴只名表，又能夠證實什么吶？我現(xiàn)在瞧清楚了。”

    “??咋？”

    “上月，我去了一趟青藏高原??”

    聽到這兒，肖元開很清楚了：原來，何月華也去了青藏高原這個“勝地”。

    青藏高原，肯定是一些基隆金領(lǐng)心里的“勝地”，好象玄奘準備去西方求經(jīng)才能成佛一樣，在基隆，要想成為一個真正地、高品質(zhì)的、純正的金領(lǐng)裝Ｂ犯，是必需要赴藏洗滌一下心靈的，這是專業(yè)課。哪里像孔狗剩那樣的土無賴，幼時一放長假便想讓家人帶自己去燕京、益都那樣的旅行城市轉(zhuǎn)悠?；〉慕痤I(lǐng)，不屑去任何一個平常的城市，他們要上草原！上青藏！感覺純天然！在雅魯藏布江把自己的心洗干凈，在烏拉爾山巔把自己的夢叫醒。讓皎潔清瑩的冰山喚出心里的天真，讓草原那獨有的強紅外光陽光熏陶自己的品節(jié)，讓力量爆棚的犏牛使自己感覺到的力量，讓真誠的老頭陀給自己花一元錢買的念珠開一下光。

    多美妙呀！

    從青藏上剛下來的金領(lǐng)，普遍表示自己不同了，靈魂被青藏那冰山青天這樣一洗滌，不同了，自在了，什么都瞧得開了。雖說他們依舊不曉得班禪和達瀨是咋一回事，可是他們都以藏傳釋教老家門徒自夸了，六根不染了。

    跟我提ＢＭＷ、ＧＵＣＣＩ？好友，儂幫一下忙好伐？！我可以在乎這些東西么？我是凡人么？！凡人才整天提這些東西吶！

    “好友，儂幫一下忙好伐”這一句基隆話千萬不要從字面明白，她一定不是想讓你幫忙，講這話的人平常全是為表示自己的不滿，翻譯成國語大致是“不要胡扯了”的意思。

    何月華毫無疑問就是“青藏旅行綜合病候群”中的一員。按照狗剩洞察，通常而言，這病病發(fā)也不經(jīng)久，最多過兩月，就會自然康復(fù)。即是，從青藏上下來兩月的人，一定是該追求名牌兒還追求名牌兒，該追求晉職漲工資還追求晉職漲工資，秉又回復(fù)了，也許，還得寸進尺。

    但是何月華現(xiàn)在明顯在病發(fā)期，她上月剛剛從青藏下來。

    “青藏高原有意思么？”阿喵非常真誠地發(fā)問，眼里還帶著一點仰慕。

    “??不可以說有意思，只要你去了那兒，你就會感到??”

    何月華沒有講完，肖元開就起立出去吸煙了。他抑制不住了，在過去幾年中，他看到患此病的同僚忒多，他不聽也清楚何月華想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