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逐漸喜笑顏開,聊了半晌,裘天橫忽而問道:“或許是我消息閉塞,近些年來為何未曾聞聽令尊走動江湖的消息?”
紫煙悲愴道:“家父十二年前為一神秘少年所傷,至今四肢不便,常常癱臥在?!?br />
裘天橫驚道:“誰有如此本領,能打傷令尊?”
紫煙悵然道:“來者并未吐姓名。我只知道,他僅憑半招就擊敗了父親!”
胖子眉宇間出憂,道:“令尊的力之高,鮮有人敵。若說是能勝他的,就算是環(huán)望神州,也應不出十人。但能夠僅以半招取勝的,怕只有五個人?!?br />
紫煙道:“請賜教!”
瘦子道:“時下有五大高手,力悉敵,稱著多年。分別是:東圣、西俠、南魔、北惶、中八極五人。但如果當年打傷令尊的乃是少年,那么首先八極老人可以排除了。”
胖子又補充道:“東圣、西俠兩位素以俠義見著,是那種‘掃地恐傷螻蟻命,愛惜沙蛾熄罩燈’的人,我看也可以排除。”
紫煙經他們一番分析,心中疑竇散去大半,趕忙連連稱謝。
那正是:田園寥落盼南風,英杰相遇豪氣生。不知鐵星源幾人能否力退楚天鷹,紫煙的大仇又是何許人也,且聽下回分解。
楚天鷹見四人竟嘮起家常,全然未把自己和身后的五十名官兵放在眼內,不心下大怒。
登時翻身下馬,拱手拜道:“姑娘好身手啊,在下也想討教幾招!”
紫煙微微發(fā)怵,向后退走兩步,低聲道:“你會術,我才不和你打!”
楚天鷹冷笑道:“姑娘,你我打個賭如何?這幾個人既是你的朋友,也是朝廷欽犯。你若贏了我,我就放他們走。可你若是輸了,那就對不起了,我會當著你的面殺了他們三個!”
紫煙正猶豫間,裘天橫忽道:“姑娘,你今日已經盡力,我等兄弟都已看在眼里,實是銘感五內。就算是化作了鬼,也會感激你的大恩大德。但凡事須懂得進退、相時而動,憑你的身手,是打不過他的。”
胖子也是視死如歸道:“姑娘,你快走吧!”
紫煙咬牙道:“我就是舍了這條命,也要救下你們!”
楚天鷹又向前緊逼兩步,紫煙雖說素以俠義為懷,未想過臨陣逃,卻還是不由自主的倒退兩步。
“紫煙,你盡管打他,我就坐在這里看,保他不能傷你分毫!”一旁的鐵星源呷了一口茶,異常淡定的說道。
紫煙聞言,精神大振,笑道:“哼,我有援兵啦!不怕你!”
楚天鷹長身猿猱,忽進忽退,忽左忽右,直似青煙鬼魅,步法詭譎之極。片刻間便已閃到紫煙背后,伸爪催擊,直向她的后脊攻去。
紫煙微感后背發(fā)麻,卻是無所畏懼,再次使出‘食風饕餮手’,腳下配以‘風踏九霄’的步法,將二種武的妙處全都結合一處,引得周身雷光閃閃,藍茫暴綻,時有在內,咆哮出。
她已不如先前般下手容情,而是招招拼命,勁風也愈加狠辣。
二人戰(zhàn)到一處,周圍三丈之內竟結起一層氤氳奇幻的紫風圈,想是雙方的內力相互抗擊所致。且風圈不斷外翻旋擴,轉眼間已將周遭十尺見方的土地盡數罩住,刺得裘天橫三人面目生疼,宛被刀刮,惟有不住后退。
二人斗罷三十余合,難見上下。楚天鷹見久戰(zhàn)不下,復又喝道:“血――狂――絕――指!”
“小心!”裘天橫等三人齊聲呼喝,知道已到了十分危險的關頭。
“啊!”楚天鷹忽而慘嚎一聲,聲音怪異犀利,恍如獸吼。其的髏牙之相亦冉冉退去。但見其食指與中指已然凌空爆斷,血濺丈高,極似被不可測知的異能所噬。
楚天鷹的面部因痛苦而極度扭曲,他已于手指斷失的瞬間瞥見其魔怪‘髏牙’與另一神獸‘嚳鷙’的對撞之相,且僅一合之間,自己的髏牙就被嚳鷙吞噬凈盡。
自己苦修二十余載的‘血狂絕指’,就此廢了!
鐵星源正道:“見了你大爺我,那些邪門歪道還不收收,真他媽找死!”
楚天鷹拜服道:“小將今日栽了,未知閣下高姓大名?”
鐵星源道:“姓鐵,名星源!”
楚天鷹道:“姓鐵?!……敢問鐵南峰是您的……”
鐵星源笑道:“那是我四伯!怎么,你吃過他的虧?”
楚天鷹點點頭,懊悔道:“早知是他的后人,我就不該如此托大!時也命也,夫復何言?!”言畢,轉身拔刀,刺進腹。
掙扎了幾下,便即死去。
鐵星源不屑道:“才敗了一次就干脆抹脖子,什么嘛!”
裘天橫先是躬身下拜,而后笑道:“恩公有所不知,朱溫這個人一向是兇狠殘辣,他若不就此自刎,單憑今天他走我們三個這條罪狀,他就會受到‘蠆盆之刑’!”
鐵星源回了一禮,道:“原來如此。原來是怕被萬蛇分尸啊,我說呢,死得比鬼還快!”
胖瘦二人齊向鐵星源致禮,贊道:“少俠年紀輕輕,竟有這么好的一身夫!佩服!佩服!”
裘天橫道:“紫煙姑娘啊,你的眼光真是不錯!”
裘天橫說者無意,但紫煙畢竟是少女情懷,聽者有心,臉上半喜半羞,像一只熟透了的紅。怯怯地向后退了兩步,把似秋水、浩如皎月的挽在了鐵星源的胳膊上,低聲道:“他是我哥啦!”
鐵星源道:“萍水相逢,來之不易。這位大哥我知道是姓裘,另外兩位怎么稱呼?”
胖子道:“耀陽使!”
瘦子道:“月云使!”
裘天橫解釋道:“這兩位自幼便是孤兒,因此也就沒有姓名。自加入我們‘五斗米教’――安西分壇之后,才被壇主命名為‘耀陽’‘月云’二使。”
這五斗米教來頭可真是不小,鐵星源與紫煙聽了,即刻恭敬起來。
話說此教乃是三國時期漢中諸侯張魯之父張修所創(chuàng),其當初創(chuàng)教宗旨是為了傳經授藝、行醫(yī)治病,兩晉之后漸漸改為行俠仗義、除暴安良的地下組織,人數逾增百萬。
在北周時期,當政者宇文護深以為患,遂命以李淵為首的隴西軍事貴族加以剿除,未果。
到了唐僖宗年間,就更是日益壯大,成了專以替天行道、抗擊朝廷為己任的割據武裝。就連一代豪雄的黃巢,其部下也多是此教中人。
裘天橫見鐵星源目神往之,心下暗道:“何不趁機將此少年英俠網羅而來,共圖鋤奸興國的大業(yè)?”便即坦言道:“鐵少俠既出于武林世家,心中可有為國鋤奸的壯志?。俊?br />
鐵星源笑道:“你想拉我入會吧?先說說你們教的底子吧!”
裘天橫喜道:“少俠果然是個爽快人!我老裘正是要拉你入會。既然你想知道底子,我就報給你聽:我們五斗米教迄今為止,在全國共有一百六十一個分壇,主要遍布在漳州、湖廣、安西、隴甘、河南、河北等地,對外號稱‘一百萬’。百萬之數雖確有刻意顯示軍威、震懾群敵之意,略有夸張,但七八十萬總是有了?!?br />
鐵星源問道:“未知貴教想怎樣整飭國綱,再造乾坤?”
裘天橫嘆道:“我教教主趙弘殷曾經感慨,而今天下之所以不平者,徒因孟知祥、劉知遠、張全義、郭威、陳元光、李克用、朱溫八人各霸一方,相互交戰(zhàn),以致民不聊生。在這八人之中,朱溫兇狠殘辣,;李克用老奸巨猾,妄蓄大志;陳元光仁義其表,崢嶸其心!屬這三人最為可怕!若能除去此三人,起碼能安定大半個天下!”
鐵星源道:“未知貴教教主打算如何除去此三人?”
裘天橫道:“骨頭要一根一根的啃,飯要一口一口的吃。朱溫有心稱帝自立,若是讓他得了逞,豈還了得?!第一個就得先殺他?!?br />
鐵星源一聞要殺朱溫,立時熱血激涌,急忙問道:“你們有何計劃?”
裘天橫故作矜持,道:“這個嘛,非本教中人,不能相告。祈請見??!”
“甭廢話,我加了!但話說在頭里,我還沒當過小兵蛋子!”鐵星源竟然講起了條件。
裘天橫道:“怎么能會讓恩公當兵衛(wèi)呢?不會的!以這身本事,入教之初就要掌一旗之兵,我說話算話!”
鐵星源追根問底道:“全教分幾旗?一旗多少人?”
裘天橫道:“全教共一百六十三個分壇,每壇設三旗,一旗是一千人的編制?!?br />
鐵星源壞笑道:“今天這忙我可不能白幫,你看看這一地的刀啊、槍啊、馬匹的,怎么算?”
裘天橫豪爽道:“什么怎么算?!都算在你的旗下!不僅如此,為了歡迎恩公加盟,入會之初,我就會跟總壇請示,給你的旗下播五百兩黃金,以作軍餉。”
“成交!”鐵星源愜意的笑道。
定西縣內的五虎莊樓閣重重,高階銀釬,七步一室,十步一廳,外有假山奇景,內有錦繡華堂。
議事廳內人員盈滿,列坐其次,其旁站著七個侍女,以供端茶奉水。
“有勞各位總舵分壇的兄弟不遠千里而來,給足了我李守成面子”一個身披粗布麻衣的中年壯漢一邊作揖,一邊說道,“今天把大家請來,主要有兩件事,一是選出定西分壇的使,二是商議刺殺朱溫的計劃!”
一個腰間懸掛金劍、臉皮白若冠玉、書生模樣的青年男子說道:“行刺朱溫之事非同小可,要等總舵的裘長老一并前來商議,我等不宜先行定計。至于使的人選,當初就定好了,誰能為張雪林張兄弟報仇,殺了楚天鷹這個惡賊,誰就可以就任!”說話者雖是像個文弱書生,卻中氣十足,字字如洪鐘撞鼎,聲傳數里,顯然是氣底子不弱。卻正是外號‘一劍劈九霸,金劍震銀川’的成名劍師翟玉林。
想當年他渡江救孤,為保一位烈士的遺孀一劍刺瞎銀川九大痞子,此后便揚名江湖。坐在此地的二百號人,雖也都是成名豪俠,倒有三分之一對他敬畏三分。
是以此話一出,立時有五六十人表示贊成。
第十章入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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