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與你初見

    小菊全當(dāng)是小姐在考核她對府里頭用心程度。

    從她的話語中，蘇以莫了解到，正如那個人說的，她是丞相的第八女，丞相分別有一房正，五房姨太太，其中卻不包括蘇以莫的娘，蘇以莫的身世極其隱秘，從她的說辭中，根本就沒有她的存在。正房有一兒一女，其余偏房，各有一兒一女，最得勢的莫過于五姨太，不僅人美，而且為人處事溫婉如玉，深得丞相的心。而且五姨太的一兒一女亦是人中龍鳳，一女也就是蘇以莫的五姐，去年進(jìn)宮，且被御封為貴妃，而一兒年紀(jì)尚輕已在朝為官，甚得太后賞識。

    蘇以莫背向著小菊，面向著窗外，良久的沉默著，她或許即將卷入一場無可避免的紛爭中。

    小菊依舊陳述著，“雖然大家都知道八小姐住在臨清閣，但是沒有老爺?shù)臏?zhǔn)許，誰也不許踏進(jìn)臨清閣半步?！?br />
    蘇以莫依然沉默的看著窗外，沒有制止她說下去，也沒有讓她繼續(xù)說下去，就這么呆呆的站著。

    許久許久之后，才開口說，“去給我找?guī)酌扌踹^來，墊在我上，太，我睡著不舒服！去跟管事的說一聲，就說你以后就在我院子里當(dāng)差了，說是我的意思。”

    小菊呆愣了半秒，心里盡管訝異，卻也不動聲的轉(zhuǎn)身出了門，輕輕的關(guān)上房門。

    一份不明確的身份，一種不知名的處境，讓她久久的陷入沉思，盡管冷靜如她，不免也小小的迷茫，那種面對未來的不知所措，占滿她的心頭。

    輕躺在窗前的藤椅上，窗外忽然下起了雨，淅淅瀝瀝的，這個朝代的雨總是如此突然而至，剛剛還微的魚肚，這會卻換了一片天。時而順著風(fēng)，吹進(jìn)些許雨珠，落在發(fā)稍上，傳來一陣微涼。

    不知離去了多久的小菊，讓幾個丫頭抱著幾張棉絮，蘇以莫毫無聲息的輕聲說，“進(jìn)來?！?br />
    看著正將傘收起來的小菊，打濕了半邊衣服，正滴滴噠噠的往地上低著水，的頭發(fā)緊貼著臉。眉頭微蹙，冷聲說，“把棉絮放上，都下去吧，你回去換身衣服，收拾好你的衣物，讓她們等雨停了送過來，就暫住在隔壁屋?！?br />
    聽著毫無溫度的言語，卻讓小菊心里隱隱感激著，微涌上眼眶的淚，狠狠的壓了下去，努力維持平靜的聲音，說“是，小姐！”

    小菊興沖沖的轉(zhuǎn)身隨著眾人離開，去了前院，也來不及更換干爽的衣服，在五姨太的婉心堂前，站了許久，等著奴才們一一去通報(bào)。在這府上，盡管五姨太的位份最低，卻也是最得，八小姐的日常起居也一直由著她打點(diǎn)，這自然是要過來稟報(bào)五姨太。

    五姨太看著一身將近的小菊，語氣平淡的問：“這般冷的天氣，如何不先去換了干爽的衣服，若是惹了病，要如何照顧八小姐。”五姨太向來對們極好，看著這一身的小菊，定是不免責(zé)怪道。

    小菊不掩興奮的說：“回姨太太，奴婢這是打八小姐那兒來，八小姐準(zhǔn)了奴婢住到臨清閣好打點(diǎn)她的日常起居?！?br />
    五姨太不由暗暗吃驚，一向與世人接觸的蘇以莫，竟然點(diǎn)名要了小菊這奴婢過去，想著前些日子小菊來報(bào)的情形，這孩子越發(fā)的讓人琢磨不透。良久才說：“那便收拾收拾過去，好生伺候著，別又惹了小姐不高興?！?br />
    小菊恭敬的回道：“奴婢明白?！?br />
    “嗯，那下去換身衣服吧，若是八小姐往后有什么情況，隨時過來給我匯報(bào)?！蔽逡烫珦]了揮手說道。

    這樣的日子似乎又回到了21世紀(jì)，除了出席每一場古玩拍賣會，多數(shù)時間，她都是這么安靜的坐著，或看著書，或發(fā)著呆，日子卻一天天平靜的過，其實(shí)也不過像一只被的犯人罷了。

    只是這里不是21世紀(jì)，而且那樣安靜的生活早已被打破，倘若她沒有離開，她所要面對的或許是更多的應(yīng)酬。而此時若能多上幾日平靜日子，未必不是好事，心里想著，盡管揪心如此，也未必能理出個頭緒來，倒不如過一日算一日吧。

    日子依然一天天平靜的過著，為了弄懂這些古老的字眼，蘇以莫一臉平靜的開口問正泡著茶的小菊，“你識字嗎？”

    小菊并沒有停下手中的夫，因?yàn)樘K以莫一再強(qiáng)調(diào)，泡茶要抓準(zhǔn)水溫，她一分也不敢耽擱，水是取了清早的晨，小姐似乎非常精通泡茶，仿佛耳邊還能傳來小姐教誨的聲音：

    “茶必發(fā)于水，八分之茶，遇十分之水，茶亦十分矣，八分之水，試十分之茶，茶葉八分耳?！?br />
    在院子里過了這么些時日，倒是學(xué)會了面對蘇以莫，少了初時的幾分膽怯。手中靈巧的轉(zhuǎn)動著，邊回答說：“奴婢的父親是一位教書先生，所以自開始識字?！?br />
    蘇以莫依然一副淡淡的模樣，不由挑了挑眉，說，“哦？那你倒是給我說說看，你是如何認(rèn)字的?！?br />
    小菊泡完手中的茶，倒了一杯端給了蘇以莫，并無它言的開始將一些認(rèn)字的基礎(chǔ)頭頭道來。

    蘇以莫雖然一臉淡然，心里卻是用心記著，走到書桌前，讓小菊逐一寫了下來。

    小菊一一按照她說的辦，并不訝異，手中認(rèn)真的寫下每一個字。嘴里一一說著。

    蘇以莫忽地笑了笑說，“字寫的不錯！肯定是花了不少力吧?！?br />
    “兒時父親對奴婢極其嚴(yán)厲，三歲便開始識字寫字，若是沒有完成父親的任務(wù)，便得罰跪?！毙【沼朴频恼f著，聲音淡淡的卻掩不去的哀傷。

    蘇以莫沒有再問下去，兩人就這么一站一坐，一寫一看，全然沒有尊卑之分。蘇以莫潛意識里并沒有太多尊卑的觀念，也就不是十分在意，平常看著尊卑分明的小菊，倒是不時的讓她不必太過于拘謹(jǐn)。

    心里暗暗的想，古代的官臣之女，是否都是這般琴棋書畫樣樣皆精，值得慶幸的是，蘇以莫自小就對琴棋書畫倍感興趣，如今倒是除了這個字是一個障礙。

    她的字和畫都是極好的，只是這個朝代的字，是她所未見過的，大多都是太陌生。她的棋倒是略差幾分，琴，想來是要比這些古人在技巧上強(qiáng)上幾分，古箏古琴，自是單一授教的，生活在富貴之家，當(dāng)然有的是能力請上尖的教師，且她的悟極高，眾多教過她的家教老師都這般稱贊。

    理解了字意，蘇以莫開始翻看一些較感興趣的書籍，日子還算是平靜，窗外開始零零星星的下起了小雨，本還半躺在院子里的秋千上看著書，這突如其來的雨，總是這般突其而至。

    蘇以莫卻沒有半分起身的意思，小菊一臉擔(dān)憂的看著她，卻不敢多言，蘇以莫最大的忌便是不允許多言。良久小菊才小聲說，“小姐，下雨了，我們還是回屋吧，若是著了涼會感風(fēng)寒的！”

    雨開始越下越大，豆大的雨珠滴在手里的書中，墨汁慢慢擴(kuò)散，蘇以莫起身移步到不遠(yuǎn)處的亭子，并沒有回屋的意思。

    小菊急忙小跑著回屋里給蘇以莫找了件紅的披風(fēng)。

    初冬的天，伴隨著雨，有種刺骨的冷，而蘇以莫卻毫無知覺，依然故我的在亭子里邊看著書，時而托著腮看著滴滴噠噠落地而濺起的水花，那樣清靈而動聽，許久不曾這般安靜的聆聽雨的旋律，感覺微妙而美好，縱使不時竄進(jìn)脖子的風(fēng)清冷刺骨，卻仍然沒有回屋的跡象。

    心思著那夜夜傳來的笛音，究竟是何人起奏，笛曲從沒換過，每夜子時便會準(zhǔn)時想起，而蘇以莫則似為哄她安睡的曲子，仿佛聽到曲子傳來她才能安然入睡，有種說不清的安心和踏實(shí)。

    翌日清晨，蘇以莫忽然很想出門一趟，去看看這座古都，是以何種面貌傲然處之。用過早膳，讓小菊備了馬車，稍做妝容，讓自己看起來菱角分明，換作男裝，便出了門。

    首次坐在馬車了，隨著馬兒奔跑，盡管是平坦的青石板路，卻免不了顛簸，這讓蘇以莫極其不舒服，眉一直微蹙著。

    出了丞相府，不多時便到了熱鬧非凡的大街，蘇以莫讓車夫停了下來，在小菊的攙扶下，下了馬車，臉依然淡漠，看不出幾分情緒。

    漫無目的的走著，忽地抬頭看著偌大的招牌，“慕花樓”嘴角不由清揚(yáng)，倒是個不錯得名號，想來這便是傳說中的吧，她倒是想啾啾這古代的女子如何的美如云。

    小菊忽地拽著蘇以莫的一角，一臉驚，小心翼翼的說：“小姐，你不能進(jìn)去，這是，不是飯館。”

    蘇以莫回過頭看著一臉驚恐的小菊，忽地笑了，說：“我知道這是，正因?yàn)橹牢也畔脒M(jìn)去瞧瞧，你緊張什么，你不是穿著男裝嗎？”

    小菊知道她說的話是無法違逆的，便也作罷，只能更是小心的跟在身后。

    只是區(qū)別如那現(xiàn)代熒幕上的，這要文藝的多，沒有化著厚重妝容的煙花女子站在門外攬客，且自踏進(jìn)門欄，一陣優(yōu)美的弦音在耳邊旋繞著，溫柔婉轉(zhuǎn)，卻不掩哀傷。

    蘇以莫找個位子坐下，安靜的聽著，上臺中央，一位衣著素雅的女子，正端坐于古箏旁，仿佛沉醉如其中，身后幾名女子輕輕的舞動著舞步，舞姿無比優(yōu)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