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悲傷容納器

    “我就費解，張語，我認識你的時間也不短啊。你什么時候是自己從奧黛麗赫本活生生變成站街妹？那個孩子又不是你給南源那生的，你在乎什么啊？你到底弄清楚情況沒有，那家伙不是你十月懷胎生下來的。你連他媽是誰都不知道，還在這辛辛苦苦的給別人養(yǎng)拖油瓶，你至于嗎？”Cyril一把將張語扯起來，盯著她一字一句的說?！拔艺娌恢滥闶窍『蹦显磦€什么勁兒，這種歪瓜裂棗你為他犧牲這么多，他有珍惜過嗎？我一直懷疑你是不是假粉吃多，結(jié)石都長腦子里去?，F(xiàn)在的事實是南源走，孩子丟也好，我們要向前看，不錯過些歪瓜劣棗怎么知道什么是好的。”

    我轉(zhuǎn)過頭默默地看喬暮年一眼，我們都點頭示意對方。雖然我以前一直覺得Cyril學的法律真不是什么好專業(yè)，不過每次聽完他罵人，我心里總會涌起一種崇高的敬意。并且知道，他和林美琪還真有相同的基因在里。

    我看看張語，昏暗的燈光下我看不見張語的表情。空氣里凝結(jié)一種沉重，大約過半分鐘。張語開始小聲的哭起來，聲音被卡在喉管處。Cyril抱抱她，張語就開始聲嘶力竭的哭起來。所以的積怨她想要一次傾斜出來，以前沒有勇氣發(fā)，沒有勇氣哭得要一并哭出來。

    有一種沒勇氣小姐，她們在愛情中，一直把自己當做是個悲傷容納器，不斷的接受來自對方的各種傷害，沒勇氣大哭，也沒勇氣不能發(fā)，因為害怕失去對方。所以她們就一直承載著更多的悲傷，沒勇氣小姐們甚至不知道自己何時才會裝滿。

    張語哭很久，說很多話，其中斷斷續(xù)續(xù)地再說南源和她的相識。我知道她到現(xiàn)在為止都不能接受南源真正離開的事實。她曾經(jīng)一度把對南源的愛都放在對那個孩子身上。把他當做南源留給自己最后的東西，知道那個孩子也人間蒸發(fā)，張語失去所有和南源有關(guān)的東西，南源存在過得東西都消失。傾注七年感情，為他流產(chǎn)，挨他巴掌，都在因為愛他的張語，終究崩潰。她所有的支撐，所有的偽裝，一瞬間不復(fù)存在。

    她就像一只受傷動物，不能把自己的傷口給別人看。只能一個人悄悄的躲起來，自己獨自著傷口，若有人發(fā)現(xiàn)還需佯裝安好的樣子。

    很多沒勇氣小姐都輸?shù)暨^愛情，輸?shù)羟啻耗耆A的時候。她們用全部的籌碼一個點上，結(jié)果輸?shù)靡粩⊥康亍]勇氣小姐沒勇氣，她不知道自己能否消化這個的失敗。她們甚至都沒勇氣在人前讓人察覺自己的傷口，只好佯裝，或者躲起來，哭也不敢很大聲。沒勇氣小姐，你要勇敢一點，你要知道大聲地哭，大聲地罵人都是你的權(quán)利。你就是你。

    送張語離開這個貼滿關(guān)于南源標簽的房子時，張語最后一次回頭看看那個出租房，她示意喬暮年和Cyril別扶她，她一個人很慢的走到胡同的角落處，背對我們撿起一個磚頭然后狠狠的朝著出租屋唯一的一扇窗子扔過去，玻璃應(yīng)聲碎一地，張語像是被人抽走力氣一般跌坐在地上。喬暮年和Cyril走上前扶著張語朝著街上走，我提著張語的行李跟在后面。我時不時回頭望望玻璃碎一地的出租屋，我知道它再也不是錮張語的那個地方，張語。

    曾經(jīng)我們都以為自己可以為愛情死，其實愛情死不人，它只會在最疼的地方扎上一針，然后我們哭無淚，我們輾轉(zhuǎn)反側(cè)，我們久病成醫(yī)，我們百煉成鋼。你不是風兒，我也不是沙，再也到不天涯，最后我們才發(fā)現(xiàn)，擦干淚，明天早上，我們都要上班。

    沒勇氣小姐們，如果你選擇珍惜的男人傷害欺騙你，請不要怨恨。離開并說一聲： 　 謝謝你的消遣，讓我看清你的臉。勇敢的過去都當成喂狗。

    我們在附近打半的出租車?？奎c排著隊，前面的人很多而且微微下起小雨。夜無限的延伸配合著黑被磨成細細的樣子。Cyril抱著張語站在我們的前面，忽然有那么一瞬間Cyril的形象在我心中高大很多。很多時候我們發(fā)現(xiàn)最不靠譜的朋友在關(guān)鍵時刻才是你能依靠的。夜里很冷，我時不時拉近自己的外套不讓風鉆進去。喬暮年忽然把外套搭在我的身上，從背后抱住我。開始我想掙的時候，又無力去推開。記得林美琪說過，其實我們真的無法抗拒初戀這件事，初戀才是王道。我側(cè)目看看喬暮年他的神情很自然甚至沒有意思不妥的樣子，我也不好掙只是尷尬的縮縮身子躲在他的懷里。他好像又長高一些，我甚至記不得我有多久沒有抱過他，半年，一年，兩年，我沒有一個準確的時間?？墒沁@樣的懷抱卻真實的存在于我的腦海里，記得當時我和喬暮年在一起的時候，每一次等車我們總是用這樣的姿勢抱住對方?？墒牵械挠浀茫敃r都表明，已經(jīng)過去。

    我們等待近半個小時都沒有來車，Cyril又開始抱怨著上海的交通?！澳阏f上海人民是怎么想的，他們是不是覺得出租這玩意跟免費的一樣，所有人都搶著去坐。還是他們覺得坐這玩意在堵車的車流中望著下面步行的群眾，就有種上層人民的感覺？”

    “你能閉嘴嗎？上海人民招你惹你？”我不住翻一個白眼。

    “上海人民沒招惹我，不過我覺得很多上海人民和我一樣有這樣的疑惑，這些出租車都死哪去？”Cyril一臉思考的樣子，“難不成他們都去接女大學生下課？”

    我把頭轉(zhuǎn)開徹底的不想跟他說話，這樣的對話再繼續(xù)下去一定有路過的人群將我們拖去凌遲來生祭上海人民。

    “你們能不能別這樣抱在一起？我會有錯覺的。”Cyril翻一個白眼對著我們說，“我會以為你們又在一起?！盋yril說完之后我愣愣，我也明顯感覺到抱住我的喬暮年輕微的僵住一下，我不自覺的從前走一步，離開那個曾經(jīng)屬于我，我也以為只會屬于我的擁抱。喬暮年沒有阻攔，并且往后退一下把手放開，整個過程里，我們只是很有默契的進行著，誰都沒有開口。我不自然看看別處，正好對上張語轉(zhuǎn)過來的臉，她還沒來得及開口我就說，“我知道你有很多可以表達的，不過你現(xiàn)在能給我安靜嗎？”

    張語搖搖手說，“O，O。我知道?！?br />
    之后大家誰都沒有說話，出租依舊沒來，排著的隊越來越少，最后只剩下我們四個。雨越下越大，風越吹越冷。

    “雨越下越大，我們還是往前走走吧。”喬暮年忽然提議道。我們朝著酒店的方向走去。

    這個時候我們都不知道，在我們目的地的那頭，林美琪幾乎要殺那個她對面的男人。

    “我不要結(jié)婚?！绷置犁鞯膽B(tài)度很明確，她曾經(jīng)不止一次的告訴端木濱她不要結(jié)婚，絕對不要。在林美琪的字典里，婚姻就是墳?zāi)?，也只有這一個解釋。她也從來沒有過把自己帶進墳?zāi)沟拇蛩?，她寧可活到被上帝帶進墳?zāi)鼓翘煲膊灰约航o自己挖個墳?zāi)乖偬M去。

    比起要抓狂的林美琪來說，坐在沙發(fā)對面的端木濱看起來就冷靜多。他一邊慢悠悠的喝著水一邊跟他的女友解釋結(jié)婚的好處，“你也知道，我爸媽年齡都大，希望抱孫子，也希望看著我們早點結(jié)婚，老人們的心事。再說，結(jié)婚的話我們就有一個完整的家，組成一個家庭我們就從朋友變成夫妻，這不就是戀愛最終的目的嗎？”

    整個說服的過程中林美琪一直在翻白眼，她從來沒有認為戀愛的最終結(jié)果是要結(jié)婚，她連結(jié)婚都不打算更別談生孩子?！皨屇挲g大想抱孫子正常，誰愿意生誰生去?！绷置犁髯约鹤谏先ケP弄著手機。

    端木濱顯然知道對于林美琪來說和這一套她都不吃，除想別的辦法，不然讓她結(jié)婚就跟去給上帝老人家說鬼故事是一樣困難的。端木濱走到邊蹲下來，他手很輕的把林美琪手里的手機抽出來放在邊，握住她的手說，“親愛的，難道你不愛我？”

    “你別跟我來這套?！绷置犁鞴麛喟咽殖槌鰜?。

    端木濱有些不高興，可是他不能表現(xiàn)在自己愛的女人面前。“為什么不要結(jié)婚？”

    “為什么要結(jié)婚？難道就非結(jié)婚不可嗎？我們這樣不是很好嗎？”林美琪一直都不明白為什么大家要把結(jié)婚定的最終目標，沒有愛也可以結(jié)婚，但結(jié)婚也不是有愛。何必把自己強求在一個框架中，為結(jié)婚而愛。

    這個身著價格不菲西裝的男人看看她，沒說話，他朝著落地窗走去，低著頭林美琪看不見他的眼睛，這樣的畫面林美琪忽然覺得有些傷感，端木濱在窗口站一會，窗外華燈初上，有人在歡笑，亦有人在著，斑斕的背后，是每個人怎么樣的心態(tài)，是喜是悲我們無法得知。

    端木濱忽然問，他的聲音很小，幾乎是卡在喉嚨里，“如果，不結(jié)婚的話，你愛我嗎？”

    “那如果不結(jié)婚的話，你就不愛我嗎？”

    “愛。”端木濱幾乎沒有思考的回答她，林美琪看看眼前這個男人，這個愿意為她去做任何事，為她喝酒喝到吐血；為她丟下工作去找他；為她大冬天跑去買永和豆?jié){；為她的一句話重新粉刷家里的男人，這樣看來是值得嫁的不是嗎？可是不是所有女人在面對婚姻的時候都是有勇氣的。

    結(jié)婚不是意味著我們有物質(zhì)有愛情就可以組成一個家庭，我們還需要承擔著一個責任。從選擇結(jié)婚那一天開始我們就得做好擔當一個家庭的責任，做一個好妻子，好丈夫的責任，承擔孩子出生變成爸責任。一個家庭的擔子就從要結(jié)婚的那一刻開始無形中加在我們身上，而我們就要為這樣的責任，這樣的兩個人而生活。你再也不能肆無忌憚的做一些事，因為你要時刻提醒自己，我是有家的人，我是有孩子的人。你的人生就會從結(jié)婚那一刻轉(zhuǎn)折到另一個篇章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