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資質(zhì)

    時分，一名叫做管平的男子前來看望竟墨。

    此人身材寬厚，雙目有神，十分平易近人，乃是紫薇派事務的總管。

    竟墨雖然此刻已經(jīng)沒有了半點本領，識人相面的目光，卻依然老道。一下子便判斷出此人實力在修丹中期的程度。

    從管平那里，他進一步了解到了關于紫薇派的一些事情。

    紫薇派位于軒轅國東部，在國內(nèi)享有極高的地位，可以說是國內(nèi)第一大修真門派，擁有一定特權(quán)。每隔六十年，會在全國各地挑選十六歲左右的少年，參加選拔。尋常百姓家的少年人，只要在規(guī)定的時間內(nèi)前來報名，同樣可以得到選拔的機會，一視同仁。

    眼看就要到選拔的正日子，誰知幾天之前，紫薇派卻發(fā)生了一件了不得大事，幾處的營地，都遭到了一只火獸的襲擊。據(jù)說這只火獸體型如山，口能吞象，不但狂暴異常，還擄走了數(shù)名參加入門選拔的少年。張楓便是失蹤者之一，直到此刻為止，卻是唯一被人找到并帶回的。

    管平在這里逗留了不少時間，向竟墨講述了入門選拔的方式。

    每個人的先天資質(zhì)不同，稍弱的必須在后天通過來彌補。這個過程，便是練體和練氣的過程。練體和練氣階段，各自分為九個階段。

    練體分為：一練行可百里，二練體可抗寒，三練肩可扛鼎，四練掌可開碑，五練足可裂巖，六練口可斷金，七練耳可聽沙，八練眼可辯蜉，九練指可擒風。

    練氣則分為：一練呼吸法決，二練呼吸疾緩，三練呼吸深淺，四練吐納法決，五練吐納收容，六練吐納除粕，七練穴道開合，八練經(jīng)絡順通，九練引氣辟谷。

    所謂的資質(zhì)測試，就是評測此人達到了上述哪個階段。比如說，在入門選拔的時候，某人測定達到練體的第三層，練氣的第二層。這兩個層級，便代表此人的資質(zhì)水平。

    不同資質(zhì)的少年，日后在紫薇派中獲得的身份也不盡相同。練體和練氣級別之中，至少有一項直接能夠達到四級以上的，會獲得入室的資格；而兩項級別均達不到四級的人，只能獲得外室的資格。

    臨走之前，管平叮囑到：“資質(zhì)天注定，不要將這件事情當做負擔，平常心就好?！?br />
    隨即便離去了。

    “越是筋骨強悍、脈絡強健的人，便會被判定資質(zhì)高人一等，這本沒錯。但劃分的這樣細致，實在是沒有必要！所謂練體之中的裂石擒風，練氣之中的穴道開合……這些是任何一個修元初期的修真者，都能夠輕易的做到的事情，哪里用得著這樣羅？”

    竟墨突發(fā)奇想：“靈符如此簡陋，紫薇派的總管之人，也僅有修丹中期的修為……難道說當世的修真者，實力要遜于我那個時代？”

    此刻，竟墨沒有一絲倦意。這是他重生之后的第一天，也是無比失落的一天。

    作為世上曾經(jīng)的最強者之一，雖然失去了所有仙法，但竟墨始終有一顆堅強的好勝之心。

    不管處于哪個時代，修真者的總體實力是進步還是倒退，弱肉強食的法則永遠都不會改變。強者屹立在世界之巔，唯有不斷變強，才能夠保護自己的生命，維系自己的尊嚴。

    就像今天，假如竟墨還帶著生前百分之一的力量，那名當眾挑釁侮辱自己的青年，早已經(jīng)暴斃而亡，多半連全尸都剩不下。

    “走著瞧吧，我竟墨前世為強者，今世也要為強者，絕不會放過任何敵人和對手！”

    整整，竟墨在上盤膝而坐，異常認真的嘗試。

    “掌握這么多仙法門類，無論如何都會助我更快的提升修為。噬靈訣，修元初期入門法決！盤氣入海，引經(jīng)填脈，天地之飄渺靈氣，由七竅吞噬……”

    竟墨覺得，只要按照噬靈訣進行，至少會有絲絲靈氣通過七竅被引入經(jīng)絡之中，最終匯聚而成涓涓細流。然而，不但那種周身被靈氣氣旋圍繞的現(xiàn)象沒有出現(xiàn)，周身經(jīng)絡血脈中更是空空如也，干異常。

    或者說，竟墨幾乎感覺不到之中，有清晰脈絡的跡象。

    足足嘗試了一個時辰，他終于暫時放棄了噬靈訣。

    “果然，情況比想象的還要糟糕的多……”經(jīng)過探查，竟墨哭笑不得：“經(jīng)絡紊亂孱弱，紫府虛空無比，根本就沒有可能生成氣海……”。

    “果然之前的推斷是正確的！這具身軀的資質(zhì)差到了令人發(fā)指的地步，與前世簡直是天壤之別……這樣下去，我要何時才能夠恢復仙法神通，哪怕是一成？”竟墨咬了咬牙：“血修邪法！此法一定能夠刺激經(jīng)絡生長，助我進階突飛猛進！”

    想到這里，毫不猶豫的咬破，讓一蓬鮮血倒灌進喉嚨里面。立刻運用口訣，想要引領這篷鮮血陰經(jīng)脈絡之內(nèi)。

    然而這一次嘗試，也宣告失敗了。同樣因為脈絡孱弱的原因，血修之法根本便無從啟用。

    竟墨不是一個輕言放棄的人，沉默了片刻，便從上爬起來，站在屋子正中的空曠處，隨即深深呼吸。

    呼吸調(diào)勻之后，忽然身軀閃轉(zhuǎn)騰挪，怪誕之極。雖然動作并不快，但每一次轉(zhuǎn)身，都出現(xiàn)在常人預料不到的位置上面。

    “還好，虛身訣算是有些作用?！笔掌鹕矸ㄖ螅鼓锌疅o比：“雖然只是修真者入門級的粗淺本領，但至少在危機時刻，能夠躲避些修元期之人的簡單攻擊?！?br />
    在天亮之前，他復又嘗試了多種記憶之中的仙訣和法，卻也只找到了一些掌訣、劍訣、棍訣，現(xiàn)在勉強能夠使用出來的。當然，這些法同樣也是入門級的。

    現(xiàn)在的竟墨，就如同身在一種惡循環(huán)之中。如果身上靈力充沛，便能夠催動種種靈符與仙法，進而輔助?？墒牵砩弦唤z靈力都凝聚不來，空有滿腹的仙訣要義無處可用！而越是靈脈枯竭，則越是不可能有絲毫進步。

    “當務之急，還是要想辦法改造這具！從前身上隨時都帶著九轉(zhuǎn)金丹與紫桐草等靈藥，如果現(xiàn)在服下，雖然會浪費多半的藥效，但至少能夠?qū)⑦@凡人的身軀改造一番，增長靈力。只可惜全都不在了！或許紫薇派里面，能夠有讓劣等資質(zhì)的人提升靈力的法決，或者適合弱者提高修為的丹藥、藥草。既然不能選擇重生的地方，就只能從身邊著手想辦法看了……”

    不知不覺中，屋外已經(jīng)天大亮。

    “喂，兄弟，起了嗎？”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是黑豆……”竟墨應了一聲。

    黑豆一坐在了上，噓寒問暖不止，見到竟墨似乎恢復正常的狀態(tài)，終于放心了。

    “憋在屋中也不是個事，到外面走走！”

    竟墨沒有拒絕。

    ******

    三天的時間并不長，這天早上，空氣中彌散著悠揚的樂曲聲。

    “請更衣前往三圣殿?！币粋€青年女子的聲音在屋外響起。

    竟墨用更衣符將衣服穿上，隨即快步走出房門。十二名身穿黃衫的青年女子，正侯在排排屋舍面前。

    少年少女們興高采烈的跟隨著她們，朝著三圣殿所在的行云主峰列隊走去。

    山谷中白云繚繞，綠樹成蔭。加上這美妙樂曲，還有天邊的一道燦爛飛虹，似乎用世上仙境來形容才最為合適恰當。

    竟墨走在了人群的最后面，望著仙意繚繞的群山，心中感慨：“種種景象，都似曾相識。卻記不起我自己前生是在哪里……”

    遠觀三圣殿，雕梁畫棟，金碧輝煌。殿中供奉著幾位仙人的金身彩像，像前面立著數(shù)十丈高的香壇，煙霧繚繞。

    一名白衫道長，身材高大，坐鎮(zhèn)大殿正中。另有九名仙風道骨的白衫之人，分列兩側(cè)。

    竟墨就此推斷，這些白衫道人，一定便是紫薇派的掌門和地位最高的長老們。

    少年們列陣在殿前的廣場，掌門玄清道長慷慨激昂陳詞一番，隨即便開始祭天大典。

    時間過去了一個多時辰，典禮結(jié)束之后，大殿中站出一名須發(fā)全白的長老，宣布資質(zhì)測試正式開始。

    話音剛落，大殿之中升起了數(shù)道長芒。緊接著，仿佛整座山谷風云變，金，銀，橙，紫……更多華麗的彩光芒從四面八方噴涌而來。光芒直鋪天際，讓山谷間的各處云霞黯然失。

    抬眼望去，細細觀瞧！竟然是九只飛行中的飛劍，在廣場上空交織成這流光溢彩的律動。

    這些仙劍光芒時而分散，時而聚攏，變化著無數(shù)精妙的陣型，廣場之上紫薇派眾人無不拍手叫好，贊譽贊嘆！

    華麗的空中劍陣，最終排列出整齊劃一的隊列，緩緩的降落在了廣場的正中央。

    細細數(shù)來，落地的正是九柄形狀各異的飛劍！每柄劍上面都乘坐一名青衫道人。

    九名道人落地之后，排成一字長蛇。身前同時爆發(fā)出了白的氣團。這些氣團迅速的將最前排的少男少女包裹起來。

    頃刻之間，氣團分成了無數(shù)的細小枝椏，與被測試者的毛發(fā)，寸寸連接，就好像變成了一只只滾圓的蠶繭。

    “原來，紫薇派是通過這樣的方法來鑒別體質(zhì)和脈絡的?！本鼓蛋迪氲剑骸斑@些負責測試的長老，每個人的修為都到達了修丹期的后期?！?br />
    “韓杰，練體，練氣一級。符合外室條件！”

    “趙鵬宇，練體二級，練氣二級。符合外室條件！”

    “白一凡，練體二級，練氣一級。符合外室條件！”

    “……”

    接連播報出了十數(shù)名被測試者的結(jié)果。無一例外，他們的資質(zhì)相對平常。因為沒有獲得入室的資格，少年們遺憾沮喪，甚至有人放聲大哭起來。

    “周烏鴉！”

    聽到這個名字，全場發(fā)出了哄堂大笑。

    “我的名字，叫做周無亞！”少年目光深沉，冷冷的說道。

    “好，周無亞！”負責測試的青衫道人點了點頭，似乎是對面前之人的勇氣表示贊許。但很快便搖了搖頭：“很遺憾，練體，練氣也是。你只能成為一名外室?！?br />
    “唉，真遺憾??！兩邊都是就差那么一點點！”

    “就是的，看來這次參加選拔的均實力不濟，已經(jīng)是剛才測試結(jié)果之中做好的一個了吧？”

    旁人跟著惋惜遺憾，并議論紛紛。但周無亞本人卻面無表情，只是低聲哼了一下，便轉(zhuǎn)身退去了。

    竟墨望著冷酷少年的背影，已經(jīng)有了初步的判斷。

    “此人眼神堅定、狠辣，必成大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