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四周盡是一片無法望到盡頭的黑暗。它沉睡在自己面前,就如濃稠的墨水一般。有時他甚至可以聽見黑暗發(fā)出沉悶的聲響。
每當黑夜降臨,他選擇將燈關上,然后默默的坐在椅子上,看著夜中的城市。這里地理位置偏僻,周圍荒蕪破敗,既是優(yōu)點,也是不足。
既遠離了繁華都市的喧囂,也未免落寞而冷清。還好他早已習慣孤獨,也樂于同孤獨為伴。
靜靜沉睡在黑夜,于黑袍人而言,是種享受。如此感覺非常人可以體會。
他們說孤獨的人,會熱愛黑夜。以前覺得這是無稽之談,可是當自己真正成為孤獨入髓的人之后,他卻發(fā)現(xiàn)元老黑夜是如此的親近。
手里拿著刀,黑袍人回想起徐浩臨死之前的猙獰與絕望。一向冷靜到無情的他,居然也在奮力摘下自己面具的那一刻,感到慌張而驚訝。
只是那么一刻,他有種難得的釋然和滿足。自己居然讓一個幾乎冷血的家伙,感到了恐懼。這種事情,讓他獲得一種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喝了一口最愛的普洱。氤氳開來的茶香,讓眼前的陰冷黑暗,有了些許的溫暖。這一刻他突然覺得,黑暗是一種享受。
當他殺害徐浩的那一刻,他睜大自己眼睛,眼中滿是難以置信的神。
“怎么會是你,我們一直待你……”黑袍人不知道,他還想說些什么,因為他根本不感興趣。他不在乎他們怎樣待他,因為所有一切,都隨著他的死亡落下帷幕。
有人敲門。
門開。
面具人。
“又死了一個?”面具人說道。
黑袍人點點頭。想起身開燈,自己早已習慣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可是眼前這個人不同。世間的多數(shù)人,都向往著光明的溫暖。
他是個異數(shù)。
其實世間無人喜歡黑暗,只是沒法擁有光明而已。可以的話,誰愿意獨自面對往事,在深不見底,暗無天日的回憶里活著。
只是他沒法擁有現(xiàn)實。
“對,又死了一個?!彼卮鸬暮敛华q豫。死亡對他而言,無法給他帶來任何情緒的波動。生命于他而言,根本不值一提。無論是別人的生命,抑或是自己的生命。
“我有個問題?!泵婢呷苏f道。
“說吧!”黑袍人道。
“為什么?”
“什么意思?”黑袍人問道。
“你肆意展開的原因是什么?為了報仇?”面具人說道。他知道仇恨的力量多么強大,可以完全讓一個人變得面目全非。可是仔細一想,當年那件事對他并無影響。
那件事跟他沒有任何關系。他絕對不是為了報仇。那他到底是為了什么?
“既然不是為了報仇,那你是為了什么?”他顯得越發(fā)疑惑。世間足以毀滅一個人的存在何止千萬,感情的背叛,仇恨的怒火,事業(yè)的頹廢。眼前這個人沒有感情,亦無事業(yè),或許仇恨是他的唯一動機。
可是他根本不是為了報仇。
那他到底是為了什么?
“為了調查青春當年那件事情的?!彼淅涞恼f道。
這個答案出乎他的意料。他看著眼前這個人,發(fā)覺他越發(fā)的難以捉。雖然遠隔多年,不曾相見,可是畢竟關系不同。也許世間不會產(chǎn)生隔閡,他到底還是自信了一些。
這是一個他無法捉的人。
“你的意思是說,當年那件事情的,跟表面看起來有所不同?”面具人說道。
“沒人知道當年那件事情的,到底是什么。但是有一點我可以肯定,事情的,絕對不是他們看到的那樣。”黑袍人說道。
“那當年的,到底是什么?”面具人反問道。
“我也不清楚。在我殺害他們三個人之前,曾經(jīng)逼問過每個人,說出當年那件事的究竟是什么?每個人的回答都一模一樣,沒有任何差別?!焙谂廴苏f道。
“或許他們沒有撒謊,他們說的真的就是就是事實?!泵婢呷苏f道。
“不!我敢肯定,絕對不是這樣。如果如此簡單,我又何必費盡心機。”黑袍人肯定的說道。
“那……”面具人不知該說些什么。
他孤獨,他固執(zhí),他只相信自己的直覺。還好他所有的直覺,都準確無誤,根本沒有任何差錯。
“他們每個人說的都一模一樣,有兩個原因?!泵婢呷死淅涞恼f道。
“哪兩個原因?”黑袍人說道。
“第一,他們說的確實就是當年那件事的??墒俏腋铱隙ǎ蛟S他們看到的就是這樣,可是絕對和他們看到的有所不同?!?br />
面具人皺著眉。因為隔著面具,黑袍人無法看清他的表情。即使不戴面具,眼前出現(xiàn)的深沉黑暗,也足以令他的表情模糊。
“你的意思他們確實沒有撒謊。只是他們看到的,不是而已?!泵婢呷苏f道。
“沒錯。他們的雙眼被蒙蔽了。見到的情況,不是的本來面目。他們只是看到了表面而已。”黑袍人說道。
“還有一種情況呢?”面具人說道。
“還有一種情況則是,他們每個人都在撒謊。而且這個謊言,是事先就已準備好的。每個人都就此達成了默契。所以當我問他們的時候,每個人都說的一模一樣,他們寧肯死,也不愿意說出當年那件事的。”黑袍人說道。
面具人眉頭鄒的更緊。心思在此刻也顯得越發(fā)沉重起來。無論是哪種情況,當年那件事情的,都會變得撲朔迷離,無從入手。
而且如今時隔四年,還想進行調查,恐怕更是難上加難。
如果連當年的那七個人,都不知道,那還有誰可以知曉一切?
若是因為出現(xiàn)第二種情況,情況就會變得更加難以捉,棘手難辦,無從入手。
七個人寧肯死,也不愿意說出當年那件事的,那于他們而言何其重要,可想而知。他們?yōu)榇丝梢赃B命都不要。
最初他的猜想是,眾人害怕當年那件事揭穿,是因為孫悅死于幾人手中?,F(xiàn)在看來,真實情況不是這樣。
為何?
“你怎么知道,吳雪沒有將當年那件事的全部告訴我們?”小高聽完許飛的分析之后,顯得有幾分吃驚。
“很簡單??粗烀鞯姆磻V烀髯畛跻妳茄┫胍獙斈晔虑榈?,告訴我們的時候。神情顯得尤為緊張,出面想要阻攔吳雪??墒钱攨茄﹫?zhí)意說出答案之后,他反而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你難道不覺得有些奇怪嗎?”許飛說道。
“既然你都看出來了,為什么不說出來?”小高說道。
“即使我點明,她也不會將當年那件事的說出來。”許飛說道。
小高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好孩子。
這是張媽一直以來,對徐浩所形成的根深蒂固的印象。
也許在外人眼里,徐浩有些心高氣傲,冷漠孤僻,存有不足??墒菑垕寘s一直對他疼愛有加。
同徐浩一起生活十幾年,她早就將徐浩當成了自己的親生孩子。因為自己無后,所以便將所有寄托,全部加之徐浩的身上。
在他小時候,她害怕徐浩晚上一人在家,于是總是在他家客廳過夜。可是現(xiàn)在徐浩已經(jīng)長大,她就搬到了外面。
昨天晚上,徐浩父母走之后。張媽還想勸解徐浩幾句,后者將門緊緊關住,無論自己說什么,他始終回應以沉默。收拾好屋子之后,便默默的回到自己住所。
她心疼徐浩。一個從小到大,有父母生,沒有父母疼的孩子。他的父母生下徐浩之后,他還沒有滿歲,就已經(jīng)離開他。常年忙于生意。逢年過節(jié)也不回家。
她照顧了徐浩二十多年,看著她從一個牙牙學語的小孩,成長為一個能夠獨當一面的男子漢。在張媽眼里,她就是自己兒子。
昨天晚上徐成居然對他說出那樣的話。讓他去死,換做是誰,想必都會無法接受。
換好衣服,準備去徐浩家,給他準備早飯。這些年他只吃她做的飯菜。
打開門,外面站著一個人。她只是隱約記得,對方好像是徐浩的同學??傻降资钦l,一時之間又想不起來。
“阿姨,是我我是劉哲?!眲⒄軜O有禮貌的說道。臉上出招牌式的溫和笑容。
張媽之前,便一直覺得眼前這個男孩熟悉,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可一時之間無法想起,對方究竟是誰。一聽是劉哲,有關之前的種種,便盡數(shù)想了起來。
張媽待人溫和,極為慈祥。因為對于徐浩疼愛有加,于是便有了愛屋及烏的行為。即刻招呼劉哲在屋里坐下。
屋內比較狹小,可是整理收拾的干凈。窗明幾凈,一塵不染。劉哲費了很大力氣,才找到這里。
徐浩已死,昨晚他首先想到第一個入手調查的人便是張媽。之前到徐浩家玩,便經(jīng)常和張媽接觸。
想必現(xiàn)在張媽還未曾得知,徐浩已經(jīng)死亡的消息。同之前與徐浩的接觸來看,他對徐浩懷有極為深刻的感情。那種言語行動之間流出來的疼愛溺,就如父母對子女一樣。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不想突然告訴她這個消息。
“小哲,你來找我有什么事嗎?”張媽說道。
“是這樣的張媽。我昨天有個特別重要的日記本,落在了徐浩那里。你有沒有看見徐浩拿出來過?”劉哲說道。
“浩浩昨天一回來,便將自己關在了屋子里面,根本沒有出來。所以我不知道?!睆垕屇樕铣龅拇认樾θ?,使其臉上的皺紋,如同樹皮一般。
第九章 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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