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老族長的真正憂慮

    明月看出了蕭維德的憂慮，笑道：“你放心，你家這孩子眉目清明，命格極高，浩氣清遠(yuǎn)，若能夠成為一代開國帝王，必然能夠讓天下太平。不過以你蕭家歷來的使命，我看到是做將帥的機(jī)率會大一點。”

    蕭維德聞聽此言，大喜，道：“那就好，只要蕭氏子孫無恙，何必去爭那勞什子的皇帝尊位?！?br />
    明月道長冷冷地又是一瓢冷水潑下，道：“那可未必。”

    “這孩子殺戮之氣天生攜帶而來，存在自己的靈魂之中，日后殺戮越多，那股煞氣就會逐漸壯大，若不能找到解決的辦法，日后必然成為一代殺人狂魔?！?br />
    蕭維德嘿嘿笑道，“牛鼻子，休要欺我，你當(dāng)真以為我不明白嗎？那孩子分明眉目清明，既便是先前殺氣激發(fā)，也神智清醒，就算日后屠得九百萬，亦是雄中雄?！闭f至此處，豪氣迸發(fā)，神采飛揚(yáng)。

    明月老道置之一笑，道：“你們蕭家那份功訣果然又獨到之處，不過以你的心性，未必是修行這套功法的最佳人選。”

    蕭維德哈哈大笑，道：“老伙計，你雖然自承料盡天下事，但是對于我蕭家這份龍虎登天訣恐怕還是不太了然啊?！?br />
    “龍虎登天訣！倒是好名字……”明月道長念叨著，陡然間心中一驚，倆人互視，分明從彼此眼中看到了一絲錯愕。

    蕭維德率先開口，略帶遲疑，道：“莫非這份功法真的是為這孩子量身定做的不成？”

    明月雙手一攤，道：“我怎么知道，這是你蕭家的事情。”

    蕭維德沉吟良久，道：“或許，蕭家的轉(zhuǎn)機(jī)來了，帝國，也將迎來新的一輪盛世。”

    老道長不禁好奇道：“這我倒不明白了，你們蕭家的轉(zhuǎn)機(jī)我大致能夠理解，只是怎么和帝國的國運牽扯到一起了呢？”

    蕭維德看著眼前的沙盤，緩緩地說：“那是因為，這中間藏著一個驚天的大秘密?！?br />
    “先祖當(dāng)年離開帝都的時候，帶回來的不僅僅是三千親衛(wèi)，更將帝國的氣運，一絲氣運攜帶了回來，而這是先祖與太祖皇帝籌劃的一個帝國千秋萬代，天下永世太平的計劃?！?br />
    此言一出，如同一道晴天霹靂擊中老道，驚愕萬分。他所學(xué)種種，從來未曾見識過氣運被帶走封藏的事情，何況歷來自料對蕭家所知甚深，如今居然發(fā)現(xiàn)蕭家這龐然大物之下還隱藏著它不為人知的秘密。

    “只是如今歷經(jīng)百余年，蕭家守護(hù)的那一絲氣運已經(jīng)開始逐漸衰弱，若蕭家再不能回歸帝都，那么，當(dāng)這一絲氣運衰竭之時，蕭家將走向沒落，天下也會開始新的改朝換代?！?br />
    蕭維德的語氣異常沉重。

    “既然如此，為什么當(dāng)年蕭家先祖一定要帶走那一絲氣運呢？又是如何帶走那一絲氣運的呢？”

    明月有點難以理解。

    “元武十九年秋十月，先祖坑殺十萬瓦剌降卒，元武二十年春，先祖告老還鄉(xiāng)。坊間流言：將星隱于野。氣運，依民心而存。”

    蕭維德語氣中帶著一種驕傲，一種來自血脈中的尊貴與自信，

    “所以這么多年來，無論邊疆是勝是敗，天下人始終記得，還有一門軍武世家未曾出世，天下還未曾到最后一步?！?br />
    “可惜，”話鋒一轉(zhuǎn)，蕭維德臉色再度沉重，“誰人能夠料想到這一分氣運即是責(zé)任，也是負(fù)擔(dān)，蕭家如果沒有出現(xiàn)能真正承擔(dān)這一份氣運的人才，那么，就只能注定繼續(xù)潛伏。千秋萬代，永治久安，本來就是一條逆天之路?！?br />
    “難怪，難怪，”老道士連聲應(yīng)聲，道：“只是這孩子的命格更為獨特，龍虎相傍，若是遇上一個心性涼薄的君王，只怕難免功高蓋主，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場啊?！?br />
    “不錯，他的人生也注定了是一場逆天之路，前途漫漫，所有的一切，都必須由他自己來決定。是龍是虎，就隨他去吧。蕭家，該出世了?！?br />
    “老家伙，你也看出什么來了？”老道士奇道。

    “你從星象看出了什么？”蕭維德置之不談。

    “諸邪犯紫薇，帝星黯淡；諸子奪嫡，天下二十年內(nèi)必然起兵事，外憂內(nèi)患，大華皇朝命數(shù)堪憂。不過前歲楚地出現(xiàn)一顆異星，帝星復(fù)亮，天下局勢似乎又有轉(zhuǎn)機(jī)。”明月說到最后的時候，嘴角含笑，看著眼前的老友。

    “果然不出我所料，邊關(guān)的朋友來信說，如今大漠烏丸、鐵勒等族逐漸強(qiáng)大，恐怕戰(zhàn)事又將起來。家族中又出現(xiàn)內(nèi)賊，想謀劃族宗傳承?！?br />
    蕭維德臉色鐵青。

    “內(nèi)賊？”明月也是聰慧之人，轉(zhuǎn)瞬即知，笑道：“我原道是你這老家伙發(fā)了瘋的亂咬人，原來真的是有內(nèi)賊。”

    “哼……”

    “老三和老六以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覺，哪里知道所有的都被我看得一清二楚，如今二人被我扔在龍虎崖，正好將里外清理個一干二凈?！?br />
    “龍虎登天訣當(dāng)年只有皇室有記錄，想奪到這門功法的必然是皇室子弟，而且絕對不是東宮太子?！笔捑S德語氣十分肯定。

    “哦？”

    “帝國的皇室秘錄里面記載的只有龍虎登天訣化龍的秘訣，但當(dāng)年只有太祖皇帝曾經(jīng)因為先祖的緣故得以修煉，后世子孫再也沒有修行此法，秘訣也不曾流傳，所以要想化龍，一是后天修煉，二是皇位傳承。太子?xùn)|宮乃是帝國儲君，不需要修行此訣?！?br />
    明月道長終于感覺到了今天的不尋常之處，緩緩道，

    “老家伙，如果我不答應(yīng)你，是不是就會被永遠(yuǎn)留在這里？”

    蕭維德轉(zhuǎn)過身來，臉上帶著一絲笑意，帶著那么一絲決然，一絲瘋狂。

    “不錯，你替我教這孩子十五年，日后魔門諸門之爭我助你一臂之力?！?br />
    “靠，這你也知道?！泵髟碌篱L忍不住開始爆粗。

    “魔門星月宗的《滄海集》，星月宗的追星趕月步法，你當(dāng)我蕭家真的沒有半點關(guān)于魔門的記錄嗎？”蕭維德不無得意。

    明月道長感覺二十年來從來沒有如同今日這般挫敗過，完全被人算計得一點渣都不剩，咬牙切齒地道：“成交。”

    光陰荏苒，轉(zhuǎn)眼間就是十余年功夫。

    在蕭夜寒三歲的時候，楚氏再懷一胎，生了個女兒，取名叫做倩兒，生得眉清目秀，天天跟著自家哥哥，整個一小跟屁蟲。

    這十年里，從蕭夜寒兩歲開始，明月道長便正式收他為徒，開始傳授功夫。每隔一段時間便來蕭家，一呆就是三五個月功夫，教完就走，說是要去云游天下，下次來的時候先考察功課，再教新的內(nèi)容。

    明月道長所教的囊括甚廣，從琴棋書畫到拳腳氣功，但唯獨不教他星相之術(shù)，說是本門的最高機(jī)密，絕對不能傳給掌門弟子之外的人選。

    蕭夜寒小小年紀(jì)，從兩歲開始就要跟著明月道長學(xué)習(xí)各種知識，到了四歲開始，又要進(jìn)入蕭氏族學(xué)，與族中弟子一起，學(xué)習(xí)儒家典籍，習(xí)練拳腳刀劍功夫。日子雖然緊張，但畢竟前世對于此類事物，尤其是那飛來飛去，以一敵百的功夫十分向往，也是樂在其中，不覺得有什么苦頭

    當(dāng)明月道長第六個年頭來到蕭家的時候，身后跟了一個小道童，道號叫做星源的，說是日后星月宗的掌門。十三四歲的模樣，當(dāng)倆個師兄弟撞到一塊的時候，事故發(fā)生了。

    那一年，蕭夜寒八歲，個子大約與十一歲的孩子相當(dāng)，相當(dāng)健壯，有著與年齡不合的肌肉，而且由于經(jīng)常修習(xí)內(nèi)家氣功的緣故，身體柔韌性非常好，剛中有柔，柔中有剛。同時，在族學(xué)中修習(xí)戰(zhàn)陣武學(xué)的緣故，蕭夜寒體內(nèi)的殺性已經(jīng)被逐漸激發(fā)，好戰(zhàn)成性。

    如今一聽明月道長說讓他叫星源師兄的時候，他毫不猶豫地當(dāng)著老道士的面提出要和星源決戰(zhàn)，戰(zhàn)勝的一方做師兄。

    盡管老道士以師傅的威嚴(yán)威懾蕭夜寒，但毫無疑問，這么多年都沒有嚇唬住這古靈精怪的徒弟，如今面臨自己是不是稀里糊涂地給別人做小弟的關(guān)鍵時刻，師傅這個身份更不可能威脅到蕭夜寒。

    何況星源畢竟也是個孩子，在蕭夜寒的再三挑唆下，直接憤怒地?fù)湎蚴捯购?，然后再以更快的速度被蕭夜寒一腳踹到了地上。

    然后在明月老道的見證下，被蕭夜寒以威懾加利誘的方式收服為小弟，除了練功之外就是黏在蕭夜寒的屁股后面，成了另外一個跟屁蟲。

    可憐日后名頌江湖的星月宗宗主就這樣被一個八歲的小孩子無恥地簽訂了終生賣身契，日后為蕭夜寒水里火里去，不辭辛苦。

    這一次，明月道長認(rèn)識到自己新收的徒弟和蕭夜寒這個妖孽之間存在的重大差距之后，痛定思痛，決定留在蕭家教授弟子，避免日后未來的星月宗宗主出去行走江湖時被人欺負(fù)。

    從此，蕭夜寒每日的功課更加緊張，早上跟著明月做早課，然后去族學(xué)，上午學(xué)文，下午學(xué)武，下課回來又被明月拉著訓(xùn)練，一直到晚上半夜才睡覺。連睡覺都要防著明月來突擊檢查，美其名曰：保持警惕性。

    這一日，

    當(dāng)十一歲的蕭夜寒做完早課，帶著蕭倩兒這個拖油瓶來到族學(xué)的時候，大半的學(xué)生已經(jīng)來到了。蕭夜寒每天早上的時間都被明月安排的滿滿的，如果能夠多讓他練一刻鐘，那么就絕對不可能讓他提前離開。所以每次蕭夜寒都是急急忙忙地吃完早餐，然后拽著早等在一邊的小妹一路飛奔趕到族學(xué)。

    眼見著就要進(jìn)了族學(xué)大門，突然橫刺里沖出五個少年攔在路中間，堵住了倆人去路。

    蕭夜寒定睛一看，原來是蕭平、蕭海，乃是四長老、五長老的孫子，背后三個小子分別是偏房的蕭盛、蕭業(yè)和外姓的盧偉。盧偉乃是蕭平的表兄弟，蕭家族學(xué)不僅供自家子弟學(xué)習(xí)，同時還會從親戚中擇其優(yōu)異者教育之。

    蕭夜寒一見眼前情形，自然知道今日之事不能善了，將蕭倩兒拉在背后，冷冷道：

    “不知道幾位哥哥想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