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佳氏與九公主素來交好,在她還沒有成為如今的樂嬪的時候,一直很不受宮中的娘娘們待見。
那些吃飽了沒事干的妃嬪們,占著自己份位高,一逮著機會就得好好欺負欺負他們這些沒有后臺的低階小人物。
有一日佟優(yōu)樂在園中閑逛的時候,一時玩的忘我了,不小心入了一位貴妃娘娘的種的矮牽?;ㄆ?。壞了好些矮牽牛,正好被趕來澆水的侍婢看見了,那侍婢也不敢做主,只得回去稟報了那位娘娘,害的佟優(yōu)樂被她好一通的訓斥。正巧殷小萱如果,給她說好話,幫她解了圍。
從那天開始,佟佳氏便常常和這位溫柔善良的九公主來往,一來二往,兩人熟稔了起來,并感覺對方非常和自己的脾,就成為了無話不談的好姐妹。
偏生,時不待我。九公主終于也到了該出嫁的年紀。炎清王朝的使者上門來轉達了他們皇帝陛下的意思,說什么要加強兩國的友好,想娶貴國的公主。
小小一個東輝國,焉能拒絕?
于是就可憐了這個剛滿十六歲的九公主了。
可是,就是這么一位滿心滿臉都不愿意出嫁的九公主,今日在帝王有所動容的時候,居然說出了如此令人震驚的話。
她居然說:“父王放心,為了家國,女兒無悔……”
佟佳氏當場就想絕倒。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領著帝王上殷小萱這里看一看,父女兩個交交心,樂意不樂意的都說個清楚明白,總歸是父女,什么事情是不能商量的呢?
可是這下倒好,還沒說到點兒上,這位正主居然妥協(xié)了?
你這一臉的無辜和迷茫真的不是裝的嗎?
殷高懿和自己的小女兒又聊了一會天兒,讓人呈上些許首飾珠寶,均是殷小萱過世的母妃所留下來的。本來已經(jīng)塵封在哪個角落里,被殷高懿特意命人去找了出來,巴巴的送到女兒跟前來,希望等到了陌生國度之后,也能留個念想。不要忘記自己是他東輝國國主殷高懿的血脈。
殷小萱的懂事讓殷高懿又欣慰又惆悵。這是她最后一個女兒了。
最后一件貼心小棉襖,也要被他當成禮物一般送到那千里之外去了。
“哎……本君,代表東輝國,謝謝九兒了……”堂堂一國國主,竟然給自己的女兒作了個揖。殷小萱心下有些動容。
我是要跑的人……我受不起你這聲謝謝啊。
“父王哪里話,作為東輝國的一份子,兒臣也只是盡自己一點綿薄之力而已?!币笮≥鎸W著殷高懿的樣子一揖到底,算是還了這聲致謝。
殷高懿又坐了一會,才帶著隨從們回到大殿去了,那里還有一大堆的事情等著他抉擇。明明是正當年的壯年男子,從背后看上去,步伐竟顯得有點蹣跚了。
殷小萱看著自己的“父王”離開的背影,還沒來得及感傷完,就被佟優(yōu)樂一記鐵掌拍在了腦門上。
靠,難道她不是公主嗎?
殷小萱捂著自己的腦門,一步跳開,又驚又怒的瞪著始作俑者:“這位娘娘,您下手輕點兒啊。這是腦袋,不是皮球啊……”
“皮球?”佟優(yōu)樂愣了愣,隨即立刻反應過來,吹胡子瞪眼然大怒道:“你不要轉移話題!你知道我花了多長時間才把你父王弄到這里來的嗎?來的時候我們都說好了,如果你有很大的意向不愿意去炎清王朝,那你父王也不會逼迫你的。那日我不是和你說了會幫你說服你父王的嘛,你今天這是唱的哪出??!”
也不能怪佟優(yōu)樂這么怒氣沖沖的,她為了說服殷高懿,是又跳舞又唱曲兒,還親自下廚,百般討好,才得了殷高懿的點頭的。
殷小萱無語的撇了撇嘴,想不到古代也有這般潑辣的女子,放在他們中原,肯定是要嫁不出去的,更不要說是嫁給一國之主了。
“那什么……”殷小萱燦燦的笑道,她真的不知道這位是誰??!她也不知道為了讓她不用遠嫁他鄉(xiāng),眼前這位做了這許多的努力啊,“我后來想通了。都說炎清王朝三王爺倜儻,一表人才。還擁有出的領兵之能,是不可多得的將才。作為女子,總規(guī)是要嫁人的,現(xiàn)在有這么一個優(yōu)秀的人擺在我面前……再說了,如果我不去,我們東輝國,到哪再找一個公主嫁給人家。他們一個如斯泱泱大國,豈容我們這邊陲小國出爾反爾,萬一一個怒氣上來,發(fā)兵北上,我們哪什么和人家對抗……”
佟優(yōu)樂越聽她這話,眼睛瞪得越大,氣的臉都鼓了起來,像包子一般,她立刻撲上來,逮著殷小萱就是一陣拳打腳踢:“好哇!你現(xiàn)在倒是開始教育起我來了!那日在閨房里哭天抹地魂不守舍差點拿剪刀抹了脖子的是哪個???????”
原來這位公主還有過自殺的意向,難怪這姑娘拼了命也想給自己說服那位國主呢。哎,可惜你不知道,九公主已經(jīng)不再是九公主啦,而是我二十一世紀的跆拳社社長殷小萱啊。
春蘭在邊上一面當著怒發(fā)沖冠的佟優(yōu)樂,一邊輕聲勸道:“主子,娘娘,你們別鬧了。佟姑娘,我家主子昨日不適,今日才好些。腦子有些不好使,有些事情既不真切了。您就原諒了她吧……再說,她愿意出嫁,不再想不開做傻事,也是一件好事不是……”
殷小萱在春蘭身后躲來躲去,就是不讓佟優(yōu)樂抓到她。想她怎么也是個練家子啊,隨便跑跑都能躲開這穿著曳地長裙的后宮嬌妃。
后來,佟優(yōu)樂實在跑的累了,往上卷了卷裙擺,在石桌邊上坐了。喝了一口茶,吃了一顆殷小萱帶出來的干,慢慢的緩過勁兒來。
“哎,九兒,你腦子不好使了?春蘭,真的假的?”
春蘭抿了抿嘴,退到一邊沒有說話。
殷小萱見佟優(yōu)樂不鬧了, 也在她邊上坐了下來,一臉笑嘻嘻的樣。
雖然眼前這人她是見,也不熟悉。但是從剛剛她的一席話和春蘭的表現(xiàn)來看,這位九公主原本同這佟佳氏很是交好,應該是可信之人。但是自己已經(jīng)不是原來的九公主這一件事情,到底該不該同她說呢?說了,她又能接受嗎?
“發(fā)什么愣呢,問你話呢……看來真有點傻……”
殷小萱清了清嗓子,調整了幾下面部表情,嚴肅的說:“是這樣的,昨日不知吃錯了甚么。今日晨起的時候腦子特別痛,有很多事都好像罩了一層紗一般,云山霧繞的……”
話還沒說完,對方已經(jīng)又一巴掌拍了過來——這真的是后宮嬪妃嗎?殷小萱的世界觀被徹底顛覆了:“哎哎,好姐姐,別打了……再打真傻了……”
佟優(yōu)樂皺了皺眉,話說回來,這九公主的言行舉止,貌似和往日的確有所不同。
九公主殷小萱自幼飽讀詩書,言行舉止乃是人中數(shù)一數(shù)二的,從來沒有做出什么不雅之事,每次說話均是字斟句酌,不肯多說一句,唯恐叫人恥笑了去??墒强纯囱矍斑@個,佟優(yōu)樂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殷小萱一番。臉還是那張臉,可是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完全不一樣了。
以前的殷小萱是嫻靜,當今日這個殷小萱……說跳也不為過。
佟優(yōu)樂定了定神,正道:“那我問你,你還記得沃飛宇嗎?”
怎么可能會記得?殷小萱想,但看著佟優(yōu)樂認真嚴肅的模樣,她還是眼白朝天翻了翻,做出一副冥思苦的樣子來:“唔……沃飛宇,有點印象。好像很熟悉……是很熟悉的人……”殷小萱斜眼看了看佟優(yōu)樂的表情,見她抬了抬眉,便知道自己才對了,“是個秀才吧?”
這下,佟優(yōu)樂真的有些憂了。
她抬頭看了看站在一邊一臉無辜的春蘭:“你主子昨日吃壞了什么東西?”
春蘭聳了聳肩,昨日殷小萱心情不好把自己反鎖在屋子里,還命令們沒有吩咐誰也不準靠近,所以她到底吃沒吃,吃了什么,下面的人一概不知。
沃飛宇是什么人?如果殷小萱連這個也忘了,那事情是有些大條了。
佟優(yōu)樂低頭想了想,突然抬起了頭,抓了殷小萱的手就往前狂奔:“你跟我來……”
殷小萱無奈的站起身被對方扯著跑,心中腹誹,靈魂都換了個個兒了,你再怎么試探,你的九公主好閨也回不來啦!快放我歸去吧……
佟優(yōu)樂身材,今日為了在國主面前能更有說服力,還特意又穿了條繁瑣的裙子,這時候跑起來很是艱難,好多次要不是殷小萱在她身后拉著,她就要摔的七葷八素了。
“哎,真的,別費這勁了……娘娘,我真的想不起來了……”
佟優(yōu)樂帶殷小萱來到了一片油菜花地。
殷小萱還沒來得及再說話,就被眼前的美景給驚呆了。
在二十一世紀的城市中,你如果想看到如此大片大片的油菜花,那必須坐上N個小時的火車,轉了一趟又一趟,跑到深山老林里面才有可能有機會看到。有的時候你沒趕上好時候,好不容易到了地方,悲哀的發(fā)現(xiàn)油菜花已經(jīng)早早謝了。
像眼前這片似乎沒有經(jīng)過任何污染的油菜田,真的是讓人嘆為觀止。
一望無際的花海,隨風飄動,殷小萱真的覺得,來一趟古代,值了。
——除了某個煞風景的娘娘。
佟優(yōu)樂一腳在了油菜花田上,雙手插著腰,怒目圓睜:“這里……這里,你還記得嗎?一點也不記得了?”
殷小萱深深吸了口氣,仰著腦袋閉上眼睛朝向天空,整個心境就像這一望無際的花海一樣無比開闊。驟然忘了自己穿越到古代并且不知道還能不能回去這件苦逼事。
“我真的不記得了?!币笮≥嫦硎芡昵逍碌目諝庵螅拖骂^來,看著佟優(yōu)樂的眼睛,真誠的說道,“但是我感覺的出來,你是個特別好的人。我們的關系一定很好。非常好……”
佟優(yōu)樂對于殷小萱這個很好非常好非但沒有一點感動,腦子一轉,扯著殷小萱就要再跑:“你再跟我來!”
這回,佟優(yōu)樂是帶著殷小萱回到了公主寢宮。
殷小萱著翻白眼的,看著這不死心的姑娘在她的書房里翻箱倒柜,然后從一個保存的纖塵不染的厚紙盒里取出了一沓發(fā)黃了的信件。
所有信件的落款,都是沃飛宇。
第三章 原來是計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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