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邂逅

    聶覺來到一家人門前，伸手輕輕扣了扣門?！芭榕??！钡攘艘魂?，里面?zhèn)鱽砹思贝俚哪_步聲，然后是開門的聲音。聶覺深吸一口氣，準(zhǔn)備好開場白，靜靜地等待。

    門開了，一個少年開了門。這少年年紀(jì)跟聶覺差不多，圓臉大鼻厚，更有濃眉大眼。少年開門，一見聶覺卻愣是呆了半天，才大聲驚呼：“聶覺?。俊比缓蟛挥勺灾鞯貜拈T后擠了出來，出了他略顯肥胖的身軀。聶覺也是驚詫莫名，認(rèn)真端詳了眼前這人，而后不由自主地喊了出來：“圓環(huán)??？”然后兩人同時發(fā)問：“怎么是你？！”

    少年問：“你怎么到這里來了？”

    兩個人同時大笑，來了個熊抱。聶覺道：“我是來這里找人的。你呢？”

    少年道：“我現(xiàn)在住在這里了。我們現(xiàn)在就住這兒了！”

    “??？”聶覺道，“你們現(xiàn)在就住這兒？”

    “是啊，自從那次村里遭到強盜搶劫以后，村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我們也搬了?！?br />
    聶覺不信地看著少年，“怎么會這樣？！”

    少年嘆了一口氣，神有些黯然，道：“那些強盜在村里燒殺搶掠，把什么都?xì)Я?，有些村人覺得受不了打擊，所以就離開了。而我們家房子被燒了后，我爹就帶著我們出來討生活。最后流落到這里，在這里住下了?！?br />
    他抬頭看看聶覺，失神一陣，才反應(yīng)過來，出開心的笑容，道：“誒，說什么不開心的事啊，今天我們兄弟又相見，應(yīng)該高興才是??！走，我們快進去，我爹娘見到你一定也會很高興的，小妹肯定也想見到你?！?nbsp;聶覺笑著點頭，忽然有一點惆悵，那個被稱為“小妹”的人的形象出現(xiàn)在他的腦海。聶覺被少年摟著肩膀，走了。少年進門后，轉(zhuǎn)身關(guān)了門。

    少年的家也不大。當(dāng)先看到的是一個小院子，三面有幾間小屋。

    “小澗啊，是誰在敲門啊？”聶覺剛一進門，就聽到前面不遠(yuǎn)處有人問。環(huán)澗，是少年的名字。傳出來的聲音有些嘶啞，顯得滄桑。聶覺望去，一人從對面的房間里走了出來。

    少年立馬高興地跑上前去，對那人道：“爹，你看誰來了。今天我們家來客了！”

    那人長發(fā)稀薄，灰白相間，臉上皺紋密布，如千溝萬壑。這人正是少年的父親，名叫環(huán)屠。環(huán)屠聽了少年喜氣洋洋的聲音后，卻毫不在意，淡淡地問：“誰??？”

    “是聶覺來了！”環(huán)澗大聲叫了出來。

    這時，聶覺走到環(huán)屠面前，頓了頓，有些激動，施了一禮，畢恭畢敬地道：“伯父?！?br />
    環(huán)屠方一見聶覺，先是愣了一瞬，然后混濁的兩眼不由得一亮，立馬來了精神似的。環(huán)屠驚疑地看著聶覺，問：“你是聶小子？”

    聶覺不由得兩眼泛光，重重地點頭，道：“是我！”

    環(huán)屠緊緊地盯著聶覺，突然大笑起來，一把抓住聶覺的肩，道：“太好了太好了，你竟然沒事，這實在太好了！”他轉(zhuǎn)身向后大喊：“管家婆，快出來呀，你來看誰來了！”又對聶覺道：“走，進屋去?！?br />
    環(huán)澗這時候道：“我去叫小妹?！闭f完就歡天喜地、飛一般地跑開了。

    聶覺在環(huán)屠的熱情包裹下進了屋。小屋的布置并不怎么好，只是尋常人家的布置。環(huán)屠讓聶覺坐下，讓后給他倒茶，聶覺立即拿過茶杯，道：“伯父，這事兒還是我來吧，你坐你坐，我自己來就行了?！?br />
    環(huán)屠高興地笑著說：“不礙事，都一樣的?！闭f著，他提起茶壺給聶覺倒茶。

    茶水很清淡，杯子里漂了一些殘碎的茶葉。但聶覺依然感激地對環(huán)屠道：“謝謝伯父?！?br />
    環(huán)屠高興地說：“沒事，以前我們都是一家人來著?！?br />
    這時，一個女人從內(nèi)屋走了出來——清瘦，頭發(fā)跟環(huán)屠一樣灰白相間，穿著低劣質(zhì)地的衣服。這就是環(huán)屠的妻子劉氏。按輩分來講，聶覺應(yīng)該叫聲“伯母”?？吹絼⑹献吡诉^了，聶覺立刻站起來，叫道：“伯母?！?br />
    劉氏也變了，想想他與兩人才分別多久啊，也不過半年時間，竟讓二人變得暮氣沉沉，哪里還有往日的精神。聶覺想著，心中不免有些悲傷，又不由自主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心中更是悲痛萬分，兩眼泛淚。

    劉氏見著聶覺，不由驚疑萬分，直到聶覺快哭了出來，才認(rèn)出人來，瞬時沖了過來，一把抓住聶覺，“你？你？你……你是聶家小子？”

    聶覺應(yīng)聲地點了點。劉氏卻突然哭了出來，兩眼淚水奔騰而下，直道：“太好了太好了！你沒事！我那妹子也可以安息了！”

    聶覺安慰道：“伯母你別哭了，娘她會安息的。你放心吧！”雖然他話是這樣說，但是眼中泛起了淚花。

    劉氏了淚眼，道：“伯母高興，看見你沒事，伯母就高興，也放心了?！?br />
    環(huán)屠在一旁對劉氏道：“這下好了，我們都可以放心了?！眲⑹弦颤c了點頭。

    聶覺道：“來，伯母請快坐?！?br />
    環(huán)屠此時醒悟，對劉氏道：“你看看，都是你，都忘了讓人家坐了?！?br />
    于是劉氏立即對聶覺道：“孩子快坐下?？诳什豢剩课医o你倒水?！蹦闷鹨粋€茶杯，正要倒茶，又忽然道：“對了，你吃過晚飯沒有？沒吃我去給你作去。哦——”她拍了一下額頭，“家里的菜不夠了，我還要去買菜，你想吃什么？我給你買去。你剛來，我們也沒有準(zhǔn)備什么，我一定要做一些好吃的！”

    看著忙得慌亂了的、在房間里胡亂轉(zhuǎn)悠的伯母，聶覺很愧疚，道：“伯母，不用麻煩了，今天我還有事，不會留太久的?！彼菕炷钪鴰煾到淮o他的事呢。

    劉氏當(dāng)場愣住，然后態(tài)度堅決的道：“不管什么事重要的事，你也要跟我們吃完這頓飯?。　覀兒貌蝗菀撞艌F圓的?！?br />
    環(huán)屠亦在一旁勸導(dǎo)：“是啊，經(jīng)歷了那么一次災(zāi)難，不容易??！”

    聶覺心里明白兩老的心意，臉上出了猶豫之。這時，一個人影眨眼間沖了進來，停在聶覺面前。定睛一看，是一個女孩，身著粉衣服，頭系垂鬟髻，有道是：“面若桃瓣眉如劍，清芳芙蓉碧玉蓮?！?br />
    環(huán)飄娜——一朵里的碧玉蓮，聶覺心儀的女孩。

    只見，女孩站在聶覺面前，望著聶覺，兩眼淚汪汪的，仿佛心中有無限的委屈，想要說話，卻半天也說不出話來。聶覺看著女孩，心中忽然如水般清明，又如漣漪輕盈。他目光變得溫柔，輕聲道：“你還好嗎？”

    很久，女孩才點頭，問：“你還好嗎？”

    聶覺輕輕地笑著說：“很好?！?br />
    環(huán)屠這時笑逐顏開，劉氏也感覺欣慰，看著兩人不再說話。兩老此刻都在想：“女兒大了?。　辈欢鄷r，環(huán)澗也走進屋來，靜靜地看著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