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國華死了,死的狠突然,在陳玉蟾看來十分的突然,一點的征兆都沒有。
雖然以前也看見過村子里面死人,看到人們哭的稀里嘩啦,他沒有一點的感覺。
但是事情到了自己的身上,陳玉蟾才感覺整個世界都再慢慢變的昏暗,兩粒剛剛煉制好的丹藥從他的手中脫落,掉落在地上,沾滿了塵土。
“爸……”陳玉蟾撕心裂肺的喊叫道,一陣陣的無力感在身體上游蕩,淚水早就模糊了他的視線。
他的意識越來越模糊,他只感覺身體在往下不斷的墜落,而下面卻是一個無底的深淵。而自己在不住的掉落,臉上仿佛是有千萬個小蟲在跳舞。
陳國華四兄弟在很早的時候就已經把自己的壽棺準備妥當,此時正好派上用場。
當時那個年代農村還時興的是土葬,所以陳國華的遺體被挪進了在堂屋中的一口紅色棺材里面。
“大哥為了我們不知道付出了多少的代價,他活的時候我們三個沒有操過一點的心,他現在已經回去了,那我們一定要他走的風風光光!”陳智華沉痛的道。老三老四兩個人也不住的點頭,他們沒有子嗣,孝子只有陳玉蟾一個人,但陳玉蟾還躺在床上。
實際上他已經醒了過來,他不愿意去接受這個現實,他好像再睡上一覺,等自己醒過來的一切還是原來的樣子,父親會在丹房嚴厲的給自己說五金八石,讓自己定時背會金丹大要。
但是這一切不可能會發(fā)生的。
陳玉蟾也明白,但是一想起來,眼淚就止不住的往外涌出。
院子里一片喧鬧的場景,附近的鄰居都來幫忙,張羅著白事兒的酒席,大門的外邊已經搭起了一個長長的靈棚,嗩吶聲也漸漸的響起。
紙活排列在墻邊上,有童男童女,高樓閣宇,十幾個小孩正在一邊嬉鬧著。
陳玉蟾最終還是起來了,一身孝衣,白的有些晃眼。
但人卻沒有一絲的精神,眼睛中透最多的還是呆滯,陳智華強行把他拉了起來,把孝衣穿在了他的身上。
“二叔,我爸不是好好的嗎?為什么會突然就去了呢?”
“玉蟾,現在把你爸的白事辦好再說,回頭二叔一定把一切都告訴你……但是現在,你一定要堅強,我們三個叔叔也是相當于是你的父親,你要聽我們的話……”
陳玉蟾默默的點了點頭,把一條白布勒在自己的額頭上面。
這天仿佛也在為陳國華哭泣,一大早到現在,太陽就沒有面,抬頭只能看見漫天的烏云再不停的翻滾,好像一條條張牙舞爪的黑龍。
不一會兒天上竟然落下雨滴起來,來參加陳國華葬禮的附近鄰居全都慌張的躲在了屋檐下面,再等上一會兒,大雨竟然像瓢潑一樣落了下來。
陳玉蟾跪在陵前,不住的往火盆中添加著紙錢。
雨中慢慢的走過來一個人,他沒有撐傘,但是所有的雨水卻在他頭頂上方直接分開向兩邊落去,這人頭頂仿佛是有一個無形的雨傘一樣,十分的怪異。
走到嗩吶班子的時候,嗩吶聲頓時停了下來,吹笙人打了個寒顫,只感覺一股冰冷的氣息向他包裹過來,如墜冰窖,牙齒不由自主咯咯咯咯的響了起來。
一股股詭秘的氣息從那人身上散發(fā)出來。
這人走到桌子前面,從口袋中掏出一張面額一百的錢重重的拍在桌子上。
吹嗩吶的人楞了一下,本能反應伸手把錢收了起來,輕輕的放進了口袋,把嗩吶放在嘴邊,鼓動起腮幫子,拼命的吹了起來。
落雨的聲音,嗩吶聲,還有院子里面隱隱穿出的哭聲交織在了一起。
這人走進院門進去,正在忙碌的陳智華看的清清楚楚,他心中咯噔一下,急忙跑了出來。
“不知先生來此有何事?”
來人并沒有吭聲,只是在門口對著陳國華的棺材遙遙拜祭了一下,從衣服中掏出一個木盒子出來,輕輕的放在了門口。
陳智華定眼一看,頓時大吃一驚,因為這木盒他十分的熟悉,正是陳國華已經拿走裝金丹大要的盒子。
一時間,陳智華渾身的肌肉都緊張起來,一滴冷汗從他的額頭慢慢的滑落下來,在下巴上打了個旋轉狠狠的落在了地上。
“呵呵……”這人一笑,把陳智華的反應看入眼中,他轉身又向雨幕中走去,不一會兒就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陳智華趕快撿起這個木盒子,輕輕的打開,當看到里面破舊的金丹大要時候,陳智華的心瞬間又懸了起來。
為什么南派的人又把這本金丹大要送了回來,他們要的不就是這個嗎?這是陳智華想不通的。
陳玉蟾跪在陵前,猛然失去父親的打擊讓他人看起來又些萎靡,他只是機械的把手中的紙錢慢慢的扔進火盆中。
忽然間一個古樸的盒子放在了他的面前,陳玉蟾面無表情的抬頭看了一看,陳智華的眼中閃爍著無數的情緒,有擔憂,有難過悲傷,眼神中還透著一絲的緊張和慌張。
“二叔?”陳玉蟾把盒子放在了一邊兒,把手中的紙錢又扔了進去,火盆之中冒起一團火焰出來,“這是什么東西?”
“玉蟾,這個盒子你先拿上,現在你就走,帶著盒子去你干姑家去,在哪里住上一個月再回來……”
陳玉蟾有些詫異,當地的規(guī)矩,葬禮必須要有孝子,除非這個人沒有后代,但是陳國華兄弟四個人,只有陳玉蟾一個下輩兒人。
也就是說陳玉蟾這一生最少要做四回孝子的。
但是現在父親的葬禮還沒有結束,陳智華卻讓陳玉蟾連夜離開,這讓陳玉蟾莫名其妙的煩躁起來。
但是他二叔的語氣堅定,陳玉蟾也不好反駁什么,畢竟是自己的長輩,但他心中卻好像被一盆冷水澆灌了下來。
“三個叔叔要把我趕出陳家了,難道他們一點都不念叔侄的情義嗎?”
陳玉蟾緊咬住牙齒,點了點頭沒有再吭聲,只是把手中的紙錢,一股腦全部都丟進了火盆中。
黑色的火盆中頓時冒起了一絲的白煙。
下雨的天黑的就是快,雨也漸漸的小了下來,陳玉蟾就帶了幾件換洗的衣服和二叔丟給自己的木盒,其他的東西都沒有多帶。
陳玉蟾逼著自己不去多想,只是機械的背起行李,直徑就要向那雨幕中走去。
陳智華一把拉住了陳玉蟾,往他的手中塞了一把油紙傘,手用力的在陳玉蟾的肩膀上拍了幾下。
“玉蟾,我知道你心里難過,去你姑姑家去,明天一早再和你姑姑一起回來!”
陳玉蟾點了點頭,但心中卻好像燒過的紙錢一樣,一片灰黑,把油紙傘撐開,傘面上頓時響起一陣爆豆子的聲音,一陣水霧從傘的上面騰了起來。
天漸漸的黑了下來,那時候鄉(xiāng)村的路大多還都是泥路,下了雨以后,地上到處都泥濘不堪,走路十分的艱難。
陳玉蟾默默走在這小路上,雨靴里面早就灌滿了泥漿,走起路來框框作響,并且天又黑,基本上全是靠感覺走的。
他感覺忽然間好像被這個世界拋棄了一樣,父親忽然間死了,死的莫名其妙,幾個叔叔這個時候也出了本來的面目,竟然不讓自己參加父親的葬禮,把自己趕了出來。
“爸爸的死肯定和二叔有關系……”陳玉蟾一路胡思亂想著,他的心中不斷的矛盾著,“不對,三個叔叔和爸的關系一直很好,他們對我也不錯,不應該???但是為什么這個時候把我趕出來?”
“莫非三個叔叔想要自己家的宅子?不對,他們也沒有孩子,要這宅子也沒有用處,百年之后還需要我去給他們當孝子呢!唉……不管了,明天我還要回來……”
以他現在如何能想的通呢!他一腳深一腳淺的慢慢向前面挪去。
忽然間前面出現一股昏暗的燈光,好像是黑夜中的燈塔一樣,陳玉蟾心中疑惑起來,去干姑家的路他十分的熟悉,這路下雨的時候他也走過,現在路最多也就走了三分之一,不可能看得到燈光的。
但是遠處卻真實的有一束昏黃的燈光,陳玉蟾心中忽然心中安定起來,夜路上本來就有三分的害怕,忽然間前面能有燈光,那肯定是有人。
陳玉蟾的的腳下的腳步越來越快,鞋子下面的泥濘被他遠遠的甩到了后面。
這束燈光不住的晃動,距離卻一直離的不遠不近,仿佛它也在行走一樣,陳玉蟾心中忽然覺的有些不對,剛才他一直只顧著追趕這燈光,不知不覺自己已經從大路上面,慢慢的走到了野地里,這時候玉米的小苗只是稍微的沒過了腳踝,裸的麥茬扎的腳部刺疼。
前面的燈光好像停止了下來,一聲如銀鈴一樣清脆的笑聲傳進了陳玉蟾的耳朵中,他向四周望了望,除了那光芒,其他的地方都黑乎乎的一點都看不清楚。
陳玉蟾心中忽然毛了起來,在農村他不知道聽過多少怪異的鬼故事,而前些天,他在河里又遇到那樣的事情,此時的他心中砰砰砰的響起,好像一面鳴冤的鼓一樣。
第8章金丹大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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