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守陰人

    我不敢再往漩渦中看，下意識的移開了視線。

    當(dāng)漩渦中央的空洞擴(kuò)張到最大后，一股強(qiáng)大的吸力從空洞中涌現(xiàn)。

    兩個老東西很不甘心，拼了命往外爬，本來丑得嚇的五官更加扭曲、猙獰，哀嚎之聲不絕于耳，可無論他怎么掙扎都無濟(jì)于事，漩渦吸力太大，很快就抽了進(jìn)去。

    隨后空洞迅速關(guān)閉，漩渦也越來越小，最后重新化作一道紅光，鉆入我胸前的玉牌中。

    我下意識的摸了摸玉牌，它已經(jīng)重新變得冰涼，但剛剛浮現(xiàn)的印章，卻沒有消失。

    老胡問我。

    “超度了？”

    我點(diǎn)了點(diǎn)頭，但又很疑惑，玉牌好像就把老兩口直接扔進(jìn)了陰曹地府，這能叫超度嗎？

    但不管怎樣，罪魁禍?zhǔn)滓呀?jīng)送走，村里不會再死人了。

    我心里有很多疑問，想要問老胡，但也知道此時不是合適的時機(jī)，只能盼著早點(diǎn)結(jié)束，早點(diǎn)回去。

    處理后續(xù)問題的時候，我一直心不在焉，腦海里不斷回憶剛剛把老兩口吸進(jìn)去的空洞。

    那真的是通往地獄的大門嗎？

    老胡和村長勸說村民們回家，太陽升起后，又聯(lián)系殯儀館來車，把昨夜死去的村民的尸體運(yùn)走。

    我和老胡搭了個便車，一起回去了。

    我雖然把老兩口送走了，但原本說好的錢，卻打了水漂，就連王叔這個財迷，也不敢去碰張海一家人的眉頭。

    過了很久之后，王叔告訴我，在安葬了老兩口和兒子張強(qiáng)后，張海一家三口便離開了村子，再也沒有回來過。

    真不知道經(jīng)歷過這件事后，小丫頭長大懂事后會不會后悔，張靈的父母，又會不會汲取到自己的錯誤。

    重男輕女的陳舊思想，不知道已經(jīng)毒害過多少家庭，我發(fā)自內(nèi)心的希望，這樣的悲劇，以后不要再發(fā)生了。

    王叔還告訴我一件事，解開了我和老胡很多年的疑問——老胡給村民的靈符，為什么不管用？老兩口與村民們，究竟是如何建立的因果？

    答案讓我毛骨悚然。

    老兩口遺失的骨灰，被張靈摻入面粉中，揉成餅，在第一次葬禮舉行時，分給村民們食用，怪不得當(dāng)初那個大媽，說張靈做的面餅難吃，像是摻了沙子。

    ……

    回到家后，老胡讓我先去好好睡一覺，可我一點(diǎn)兒困意都沒有。

    我拉著老胡坐下，一股腦的把疑問拋了出來。

    “老胡，我為什么能看到陰靈？”

    “你給我的這塊玉牌又是什么？”

    “張海父母是去了地獄嗎？”

    老胡讓我泡壺茶，然后坐下，聽他從頭說起。

    “小明啊，你還記得小時候的事情嗎，村里的孩子都說你是克死了爹娘的天煞孤星?！?br />
    我當(dāng)然記得，我幼時經(jīng)歷的白眼以及謾罵，至今都牢牢記得。

    我特別記恨在我八歲那年去村里驅(qū)邪的赤腳大仙，就是他先喊出天煞孤星，要不是我當(dāng)時年幼，我真想和爹一樣，抄起扁擔(dān)把他往死里打。

    老胡嘆了口氣。

    “其實(shí)當(dāng)年那個大仙，并沒有騙你父親，你的確是天煞孤星，克人克己之命！”

    我傻了眼，要是老胡沒有騙我，那我的父母，真的是我克死的？

    我顫聲問出這個問題，老胡急忙否認(rèn)。

    “別瞎說，那是他們的命，不能怪你！”

    老胡語氣堅定，但我能從他聲音中的慌亂判斷出，他撒了謊。

    我問老胡，你收養(yǎng)我，就不怕被克？

    老胡搖頭，自信滿滿的告訴我，他是全真教出家的道人，我這小煞星，克不了他。

    我聽后哭笑不得，他的老底我早就清楚了，大半輩子在殯儀館搬尸體，都沒離開過琴島，哪有機(jī)會去全真教學(xué)道。

    他說自己是出家道人，怕是在為自己沒討上媳婦找借口。

    我打趣他。

    “老胡，我聽說全真教的道士不善符箓，怪不得你給村民畫的符不好用呢。

    對了，回來的路上我上網(wǎng)查了一下，你招陰靈時念的口訣，好像是茅山一派的。

    還有，你教我的道場，還包含佛門的儀式，你要真是全真教的弟子，不怕太上老君降一道雷劈死你嗎？”

    老胡狠狠的瞪了我一眼。

    “臭小子，你手心又養(yǎng)了是不是，敢拿老子開涮了？”

    我怕把老胡說急了，又拿戒尺抽我，趕忙閉上了嘴。

    老胡繼續(xù)往下講，他告訴我，以我的命格，本來是不可能出生的。

    可好巧不巧，我娘意外死后，村里人把她埋到一棵百年老槐樹的旁邊。

    槐樹乃樹中之陰靈，內(nèi)聚陰氣，從槐樹中流出的陰氣，被尚在娘胎的我吸了去，這才保住了我的性命。

    不過也正因?yàn)槲谊帤馕锰?，才?dǎo)致一雙眼睛半明半瞎。

    我問老胡，當(dāng)初他到底用什么東西給我洗的眼睛，那比狐貍尿還騷的味道，我至今都忘不掉。

    老胡笑著說，真告訴你可別吐，蛇血混了黃鼠狼的尿。

    他神秘的告訴我，那蛇和黃鼠狼都是成了精的妖怪，當(dāng)初為了給我治眼，差點(diǎn)把命都給喪了。

    我聽后不知道該不該信，不過對于老胡的恩情，我是實(shí)打?qū)嵉母屑ぁ?br />
    “老槐樹的陰氣，凝聚在你的眼睛里，把它變成了陰陽眼，所以你才能看見陰靈?！?br />
    我說不對啊，我這眼治好了這么多年，怎么最近才能看見陰靈？

    老胡給了我一巴掌。

    “你這個健忘的小陰靈，忘記老子不許你摘下的錦囊了？”

    我想起了，從我眼睛能視物起，老胡就給了我一個錦囊，直到前不久我成年了，他才給我摘了下來，并一把火燒了。

    我把脖子上帶有印章的玉牌摘了下來，繼續(xù)問他。

    “這個呢？”

    見到玉牌，老胡神情變得嚴(yán)肅起來。

    他眼中蘊(yùn)含的情緒十分復(fù)雜，說不清，道不明。

    過了許久，老胡才解釋道。

    “剛剛我說過，天煞孤星的命格不僅克人，還會克己，我曾去津門找人給你算過一命，那位大師斷言你活不過十八歲，除非能找到命格的法器?！?br />
    老胡指了指我手中的玉牌。

    “這東西，是我這一脈的最重要的寶貝，從古至今，代代單傳?！?br />
    我好奇的問。

    “老胡，你這一脈，是干什么的？”

    老胡吐出了三個字，是我從未聽過的名號。

    “守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