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一被松開,我第一個反應(yīng)就是大口大口的喘氣,腦子昏沉,甚至記不起來爬行人剛剛問了什么。
爬行人很不耐煩,而且有點急躁,不等我把氣喘勻,一下就又抓住我的衣領(lǐng)。
“說!你是不是去過那個地方!”
我的思維已經(jīng)清晰了,可是我缺乏相應(yīng)的應(yīng)變能力,面對爬行人,我始終不知道該用什么方式來回答他。
爬行人看我一直不說話,手上一用力,直接把我翻了過來。他以前肯定練過夫,手不僅有力,而且出手的角度方位都爐火純青。我完全是個門外漢,無法跟他對抗。
刺啦……
爬行人二話不說,一手就把我的外套撕裂,頓時,我后背上那一片紅斑就呈現(xiàn)在眼前。
“果然是這個?!迸佬腥送@一片紅斑,思維好像在飛速的轉(zhuǎn)動,他一聲不響,足足看了有三分鐘,才重新松開我:“你說謊也騙不過我,倒不如痛痛快快的把實情說出來,咱們大概也算是一條路上的人?!?br />
我看著爬行人的舉動,再聽他的口氣,覺得好像認識這種紅斑。
“這紅斑是什么?”我忍不住就問,事情關(guān)系到我的生命安危,盡管很不愿意跟爬行人進行溝通,可我還是得想辦法保命。如果能知道這種紅斑產(chǎn)生的原因,說不定就能想出相應(yīng)的對策。
“你究竟是怎么混到這一行里的?”爬行人皺皺眉頭,他的脾氣暴躁,而且出手很重,動不動就要把人朝死里弄,但是發(fā)現(xiàn)我后背上的這片紅斑以后,爬行人的神色有所緩和,目光里的殺機也減輕了很多:“紅斑長在你身上,你自己會不知道?老弟,做人不要太過精明,太精明的話,那就是傻了?!?br />
這個爬行人明顯是知道一些事情的,如果他不是想要涉足武山山區(qū)深處的禁地,可能也不會被老羊倌給囚禁起來。
但是我不可能從他嘴里套出什么話,只有自己先拋出一些線索,然后引著他往下說。最起碼,我得把這片紅斑的來歷給搞清楚。
“你說的地方,大概是這個地方吧。”我從身上拿出手機,把那張從視頻里截取的截圖調(diào)出來,拿給爬行人看。
“是這兒!”爬行人好像對這張截圖很敏感,看到截圖的同時,瞳孔就猛然收縮,目光也隨之復(fù)雜起來,說不清楚是害怕,還是興奮:“你去過沒有!去過沒有!”
“我沒有去過,我想找這個地方,是為了找個人?!蔽沂掌鹗謾C,全力把話題朝紅斑上引:“我后背的這些紅斑,是不久前才長出來的,我不知道這是什么東西,很疼?!?br />
“要是不疼就怪了,你背上的東西還沒有成型,等成型以后,有你受的?!迸佬腥寺种欤幧男χ?,帶著一絲幸災(zāi)樂禍的表情:“這是尸胎紅斑?!?br />
爬行人說,這種紅斑很像是死人身上的尸斑,紅斑出現(xiàn)的時間短,還看不出什么,但時間一久,那些整齊又密集的斑點會在脊背上變形,聚成一個小小的人形。紅斑聚集的人形會慢慢長大,等到蔓延至整個脊背時,整個人會從內(nèi)臟由內(nèi)朝外潰爛,任何藥物和醫(yī)療設(shè)備都沒有用處。
我打了個寒顫,如果紅斑真的無藥可醫(yī),我還不如現(xiàn)在死了算了,免得以后受那種慘痛的折磨。
“你怎么知道紅斑的來歷?”我想著想著,又有些懷疑爬行人的話,我對他一點也不了解,不能排除他在危言聳聽。
“我親眼見過,見過長著這種紅斑的人死去。”爬行人的語氣有點低沉,他砸了咂嘴:“不過很奇怪,憑你這點三腳貓的本事,估計是走不到那個地方去的,可是背上又長著尸胎紅斑,這倒是挺稀奇的?!?br />
“誰長過這種紅斑?是怎么長出來的?只有到那個地方,才可能長這種紅斑?”
“你什么都沒告訴我,我憑什么要告訴你?”爬行人顯然是個不能吃一點虧的人,不過一轉(zhuǎn)眼的夫,他又像是改變了主意一樣:“你要到那個地方去,我也正好要到那個地方去,咱們可以同路,各自知道的事兒,交流一下,沒準對彼此都有好處,搭個伴吧?!?br />
“行?!蔽覍ε佬腥烁静环判模覍Ω恫涣怂?,甚至可以說,我的命就在他手里捏著,對他的建議,我除了贊同,沒有別的選擇。
“你到那個地方去,要找什么人?”
我不能說謊話,但也不能把實情一五一十全都兜出來,就隔三差五的挑一些細節(jié)跟爬行人講,真話里帶著謊話,爬行人在小村這里至少也被囚禁了很長一段時間,跟外界隔絕,他應(yīng)該分辨不出我的講述里到底摻了多少水分。
“你呢?你到這個地方,是為了什么?”我講完以后,也不管爬行人信不信,馬上開始詢問他。
“走吧,一邊走一邊說,這個事情,真講起來,就扯的遠了?!迸佬腥丝此品潘闪司?,其實他賊的很,把鐵索的另一端捆在我的腰上,我們兩個人被一根鐵索鎖在一起,我想獨自逃跑,肯定不可能,就算有機會,只要我一動,爬行人可以馬上反撲,先把我搞死。
我很無奈,跟這樣一個性格陰冷的人結(jié)伴前行,讓人壓力倍增。
“有吃的吧,給我一點。”爬行人沒開始講,先跟我要吃的,我遇到蘇月以后,她說過小村里面的事,被老羊倌囚禁的爬行人,尤其是蘇月那樣保持神智的,生存條件非常差,每過兩三天,老羊倌會給他們一些食物,多半都是些半生不熟的粗糧,這點食物談不上營養(yǎng),只是維持最基本的生存需要,所以被囚禁的爬行人時常感覺餓。
“吃的都在這兒,你自己看吧。”我轉(zhuǎn)身把裝著食物的包打開,丟在爬行人面前。他斜眼看看我,從包里把僅剩的兩個牛肉罐頭拿出來。
這貨很瘦,但是食量驚人,片刻間,兩個肉罐頭外帶三塊壓縮干糧就進了肚子,接著,爬行人又咕咚咕咚喝了半瓶水。
“吃飽了?!迸佬腥丝粗荜幎?,心思也異常的細,把罐頭盒還有干糧包裝袋都挖坑埋掉,沒留下一點痕跡:“接著走吧,吃飽喝足,我就有力氣跟你講這個事?!?br />
再次上路,爬行人沒有食言,真的就開始講述,我也分辨不出他話里有多少水分,只能全都記下來,然后自己慢慢分析。
“這件事,具體算算,約莫有十年時間了吧?!迸佬腥艘贿吀彝?,一邊回想著:“我沒記錯,真有十年了?!?br />
十年?
在我最初接觸這件事的時候,以為是趙老師最新的發(fā)現(xiàn),后來遇見蘇月,才知道五年前,這件事已經(jīng)浮出水面,然而爬行人一說,事情就一下子扯到了十年之前。
爬行人說,這件事最早是在古玩圈里頭的。
盛世古董,亂世黃金,社會穩(wěn)定經(jīng)濟高度發(fā)展的時代里,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比重逐步加碼,喜歡把玩收藏古玩的人越來越多,需求導(dǎo)致供銷產(chǎn)業(yè)鏈的壯大,也就是說,收藏者多了,倒賣古玩的人也就更多。
事實上,做古玩的人,真正干凈的沒有幾個,因為從古代傳下來的有價值的收藏品一共就那么多,不可復(fù)制再生,挖一件就少一件,國寶級的重器沒人敢碰,次一級的古董一旦被人收藏,就肯定不可能再拿出來賣,有一段時間,古玩供應(yīng)這條線上,二手販子和盜墓賊幾乎是一個整體,很多流通在市面上的貨,都是不久之前剛出土的東西。
有一次,附近幾個地區(qū)的古玩圈里,盛傳著一個消息,當時,一個在圈子里很有名氣的團伙很意外的開了一個墓。
那絕對是一次意外,這個團伙本來已經(jīng)有了目標,在行進的途中,恰好遇見連天的大雨,那場雨在北方是很罕見的,幾天大雨之后,一個從來沒有被勘察和發(fā)掘的古墓,被雨水給沖了出來。
對盜墓的團伙來說,一個沒挖掘過的古墓,就意味著豐厚的利潤,一伙人都樂了,等雨停之后,簡單的進行了準備,就打算把這筆飛來橫財收入囊中。
一個標準的盜墓者,得有相應(yīng)的專業(yè)知識,從某個角度來講,他們的豐富經(jīng)驗比專家學(xué)者也不遜色多少。但是動手開這個墓的時候,可能是雨水把相關(guān)的痕跡都給沖掉了,他們吃不準這到底是一個傳自何年何月的古墓。
古墓遭到了自然破壞,人一進去,就發(fā)現(xiàn)墓里幾乎灌了齊膝深的積水,他們無法把積水全都給排掉,很多東西估計都陷進淤泥里,一時半會弄不出來。不過,墓室的主棺是完好無損的。略有經(jīng)驗的盜墓賊都知道,最珍貴的陪葬品,一般都隨墓主葬在棺槨里面,所以衡量利弊,他們就決定放棄墓室里其它可能存在的陪葬,只打開棺材,把棺材里面的陪葬帶走。
那是一口沒有任何線索可供推斷的棺材,棺材是很厚實的柏木打造的,至少涂了二三十層防水防腐的油料,但棺材沒有字跡,沒有花紋,僅憑外觀,很難判斷這是什么年代的東西。
但毫無疑問,棺材已經(jīng)在這里埋葬了很久很久。
這伙人開始動手開棺,棺材不僅厚實,而且封的很嚴,不過這幫人都是老手,專吃這碗飯,手藝純熟,沒用太長時間,就把棺材給弄開了。
“這后面發(fā)生的所有的事,都是從這口棺材開始的。”爬行人講到這里的時候,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包括你和我,要是當初沒有發(fā)現(xiàn)那口棺材,那么我們可能也不會被卷進來?!?
第十八章被迫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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