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下扣

    可是薛卻說這是可以的，許多經(jīng)驗豐富的人，就能重復利用石人俑。

    他們從墓里面找到石人俑，將它小心翼翼地盜出來，不要磕壞磕損了，然后用尸油均勻地涂在它的腦袋上，再找來工具小心翼翼地在石人俑天靈蓋上打一個手指大小的孔，邊打邊往上面涂尸油，蛪蟲怕尸油，于是就不會從孔里鉆出來，最后孔被打好后，只需要往里面灌水即可，但是為了能夠徹底殺死里面的蛪蟲，一般都會往里面灌開水，當然也有灌水銀的，但是水銀造價太高，效果又和開水一樣，而且水銀有毒，所以一般都是用開水。

    開水灌進去之后阻住這個孔，等上一段時間，直到里面的蛪蟲全部死掉，將水倒出來，再將蛪蟲的尸體掏出來即可，薛手上的白色粉末，就是死亡之后粘在石人俑內(nèi)壁上的蛪蟲尸身。

    聽薛這樣說我很不能理解，盜石人俑的人殺死了原先的蛪蟲，就只是單單為了養(yǎng)育新的蛪蟲？石人俑里面已經(jīng)有現(xiàn)成的蛪蟲了，現(xiàn)成的不用非要重新去養(yǎng)，這不是多此一舉嘛，而且還要花費這么大一番夫，只怕并不是重新養(yǎng)蛪蟲這么簡單吧。

    薛說，這種石人俑是用來養(yǎng)蠱的最好容器，這些人費這番周折一般就是拿來養(yǎng)蠱。

    蠱我聽說過一些，在南疆一帶特別盛行，在一些墓里我也見過，但都不是純正的蠱，因為蠱并不是好東西，所以墓主也不可能會把這東西放在自己墓里，會折損自己的陰福。

    我說：“那么這個石人俑就是被用來重新養(yǎng)了蛪蟲了是不是？”

    薛點頭，他說我們剛剛看見的蛪蟲和它原先的蛪蟲又不一樣，原先石人俑里的蛪蟲是在人體內(nèi)寄生長大的，而我們剛剛看見的，則是在蛇體內(nèi)長大的，而且還是劇毒無比的蛇。

    養(yǎng)蛇蛪蟲的人將石人俑里面原先的蛪蟲殺死之后，將捕獲來的劇毒幼蛇放進石人俑里面飼養(yǎng)，隨著蛇身體的生長，它逐漸跑不出這個石人俑的孔洞，于是就一直生活在石人俑里面，直到飼養(yǎng)它的人認為它已經(jīng)足夠大可以用的時候，然后選一個黃道吉日將它喂飽，一般蛇吃飽了之后就會昏睡過去，而這一次喂養(yǎng)就已經(jīng)給它吃了蛪蟲卵，在蛇昏睡的時候蛪蟲卵就在蛇體內(nèi)孵化，然后生長繁殖。

    但是為了防止蛇受痛醒來，從而劇烈掙扎弄壞石人俑，所以一般在蛇昏睡過去之后，飼養(yǎng)的人還會給它噴一種能讓它昏死過去的藥物，這樣就能保證在它毫無察覺之下就已經(jīng)被蛪蟲吞食。做完這些之后，飼養(yǎng)的人再用與石人俑同樣配料的石膏將石人俑天靈蓋上的孔封死，接著再用制作石人俑同樣的方法來保存里面的蛪蟲。

    但是因為這種新養(yǎng)的蛪蟲是在劇毒的蛇體內(nèi)生長，所以這種蛪蟲會劇毒無比，比一般的蛪蟲要厲害許多倍。也就是說，我們剛剛看見的蛪蟲，其毒性已經(jīng)遠遠超過了一般的蛪蟲，可是為什么這個石人俑會被埋在這里，暫時我還不知道原因。而且來到我屋里找東西的那個人，找的是不是就是這個石人俑，可是他找到了為什么又要將它敲碎，而且還撕走了我的日記，我也不知道這里面的究竟。

    他的動機讓我百思不得其解，而且這些事情突然發(fā)生在我們即將去尋找魏大梁城的節(jié)骨眼上，會不會這個石人俑也和魏大梁城有著莫大的關(guān)聯(lián)？

    薛則一直蹲在地上，似乎在出神，可是馬上他就已經(jīng)重新站了起來，然后說道：“這里不宜久留，我們得趕緊離開！”

    說完他站起來就走，也沒說具體的是因為什么，我望一眼躺在坑里的石人俑，想這東西就這樣放在這里會不會有什么不妥，可是薛這時已經(jīng)走到了門口，我覺得他似乎知道什么，只是沒有說出來，于是我追上去，來到門口的時候，他說他有要緊事要去做，讓我先去四叔那里避一避，說完他就頭也不回地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我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直到他整個人都變成了一個問號縈繞在我腦海里，我才攔下一輛的士，就往四叔那里去。

    四叔見到我的時候長長地松了一口氣，我知道他擔心我，于是安慰他說道：“四叔我沒事！”

    四叔卻像是被嚇得不輕，他說道：“如果你出個什么事，我可怎么向你父親交代，我答應過他要好好照看你的！”

    四叔是一個異常堅強的漢子，可是現(xiàn)在卻說出了這樣的話，我可以從他的話中聽出些許恐懼的味道，說實話人心都是肉長的，我不感動那是假話，只是這么多年的倒斗生涯我已經(jīng)習慣了隱藏自己的表情，無論是生氣還是高興，所以面對這樣的四叔我依舊表現(xiàn)得很平靜，但這也僅僅只限于面部表情罷了。

    我說：“四叔我真沒事……”

    可就在這時候四叔突然抬頭看著我，顯得異常驚訝，然后問道：“你身上的這是什么味道？！”

    我這才想起我身上涂了尸油，出來的緊急都忘記擦了，四叔就是做死人買賣的，這味道他不會聞不出。

    我解釋說：“剛剛在住處為了不讓蛪蟲蟄到，薛給我涂了尸油?！?br />
    可是四叔的表情卻并沒有因為我的解釋而平緩下來，我反倒看見他的眉頭更深地皺了起來，表情變得更加難看，而且眼神突然變得鋒利而深邃，可是良久他卻只說出這樣一句話：“你先進來屋里再說。”

    四叔的反常讓我心里莫名地一跳，我不知道他對薛了解多少，而且他的樣子，更確切地說是在為尸油的味道而驚訝。

    我才進入到屋子里，四叔立刻遞給我一條毛巾，然后指著浴室說：“你趕緊把身上的尸油給洗掉，不要留下任何味道?！?br />
    我狐疑地看了四叔一眼，但是我卻什么也沒說進了浴室，滿腹疑問地洗了一個澡。

    在我洗澡的期間，我隱約聽見四叔似乎打了個電話給誰，我只聽見他的說話聲，可是具體說了些什么卻什么也沒聽到，等我洗完澡出來的時候，他正坐在沙發(fā)上抽著煙。

    他見我出來將煙滅掉，說道：“我知道薛要加入你們的隊伍，可是卻不想他這么快就找上了你，他很危險，以后離他遠點，否則你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br />
    四叔看人一向很準，他既然這樣說，那么就確實是知道一些薛的劣跡了，我點頭說：“我知道了?！?br />
    然后四叔盯著我看了幾秒鐘，卻說道：“果然不是普通的尸油，一旦染到身上就再也洗不掉了，這味道只怕要伴著你一輩子了?！?br />
    我聞了聞身上，可是我卻聞不到半點，相反聞到的卻是清香的沐浴味道，于是我問四叔：“為什么我聞不到？”

    四叔卻反問我：“這么簡單的道理，你下地應該最清楚，自己一般是聞不到自己身上的味道的?！?br />
    我點頭算是同意四叔的觀點，接著我問道：“這是什么尸油這么霸道，能在身上伴著一輩子？”

    四叔解釋說：“你下地雖然時間久，但基本上去的都是比較簡單的斗，所以沒見過這種尸油也很正常。而這種尸油，尋找和提煉都很困難，所以非常珍貴。當然尸油尸油，顧名思義，就是尸體流出來的油，那就離不開尸體，可是一般的尸油是由于尸體高度腐爛時候流淌出來的，而這種尸油卻不然，它是從活死人身上滲出來的，要收集到像你見到的那么一小瓶，最起碼要是上千年的活死人尸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