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佳音聽到這句話感覺自己有點懵,怎么封燃就成了害群之馬了?
“張總,你的意思是說……辭退封燃是我們公司易總給你提的要求?”沈佳音敏銳的捕捉到了張總話里的意思,臉色頓時變得不怎么好看了。
張總滿含歉意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了出來:“是啊,易總和我說的時候我真是汗顏,雇了那么一個人,給你們添麻煩了。原本這事兒私底下解決就行了,沒想到易總那么重視。你們公司里被打的那個高管現(xiàn)在還好吧?這樣,今天晚上我找個地方擺一桌,好好給你們幾個賠罪,把你們公司茍總也叫上,正好咱們好久沒一起坐坐了。”
沈佳音木著一張臉,語氣保持著剛才那般熟絡(luò):“……呵呵,張總不知道,自從我們公司易總結(jié)婚之后,飯局都是能免則免了,我們茍總也是個天天都有局的。下次吧?我做東,請張總出來小酌?!?br />
“好好好,一定一定。”
掛了電話,沈佳音臉上的笑容消失殆盡,那些淺笑溫和的樣子與和顏悅色的好脾氣都是她強壓著心里的火氣裝出來的。她還能對張總說什么?再把封燃找回來?
那不可能。
她扔掉了手機,冷著一張臉坐在自己的辦公室里,下屬李龍斌敲門進來之后立刻被她的臉色嚇了一跳,頓時就把自己想要說什么給忘了。
沈佳音抬眼掃過來,嚇得李龍斌一哆嗦,于是他看到了自己老板的臉色又黑了幾分。
“沈……沈總……”
“你來的正好?!鄙蚣岩裟闷鹆俗约旱氖謾C,點開了一個APP將訂單信息調(diào)了出來說道:“你們幫我查這個人的住址,今天下午中午下班之前我就要見到我想看到的東西。”
“是!”李龍斌立刻捧著沈佳音的手機退出了門,模樣就像宮里的大太監(jiān)似的,半個“不”字都不敢說,甚至都不敢把自己的背影甩給自家老板。
就一個叫“燃”的ID,一個系統(tǒng)生成的電話……
想要查這個人的信息,首先就要和對方公司溝通或者直接反向追蹤客戶信息,這需要一定的技術(shù)支持。
李龍斌也不敢說“難”,只能捧著老板的手機出去自己想辦法了。
沈佳音的手指在鍵盤上噼里啪啦的敲擊,眼睛一目十行的瀏覽著公司的信息。
她的目光定在了一個人名上面,嘴角露出了一抹冷笑。
易楚安,你做初一我做十五,咱倆誰都不用饒了誰。
既然不想要天下太平相安無事,她這個“好朋友”當(dāng)然要滿足他。
她給自己律師打了電話,將自己的意思說明白了。
老易這人一向不見棺材不落淚,一封律師函送過去,是還股權(quán)還是打欠條都無所謂,他既然想讓他們兩個人的關(guān)系“分割”,不放點血的話,老易就真覺得自己在她面前可以得寸進尺了。
上午十一點,李龍斌再次敲響了她辦公室的門,獻寶似的說道:“沈總,你要找的人我已經(jīng)找到了?!?br />
他走過來,將一張寫著地址的紙連帶著她的手機一并放在了她的辦公桌上,說了一聲就走了。
沈佳音捻著那一張紙,心情有些復(fù)雜。
算了,不管怎么樣,都得面對。
沈佳音拉開了自己辦公桌的抽屜,從里面拿出了那支老舊的鋼筆。
她慢慢的吐出了一口氣,看著鋼筆微微出神。
封燃那個人雖然條件不好,但看得出他有自己的堅持和風(fēng)骨。沈佳音要是直接給他一筆補償金,那才是打了那個男人的臉,在人家傷口上撒了鹽。
她左思右想,干脆買了點人家真的能用到的東西拎了過去,不過卻意外撲了個空。
封燃家里沒人。
沈佳音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在想要不要等他回來。
“你是?”
沈佳音聞聲抬頭,見到一個皮膚黝黑的小伙子滿臉疑惑的看著自己,顯然是想進屋的。
她朝著對方笑了笑,問道:“您好,我想問下封燃是不是住這兒?”
黑臉小哥看著她那張漂亮的有些扎眼的長相,下意識的吞咽了一下口水,有點緊張了:“封……封哥干活兒去了,這會兒不在?!?br />
那就是她沒找錯地方了。
沈佳音笑了笑,又問:“那他大概什么時候回來?”
她笑起來的樣子就更好看了,那黑臉小哥的臉?biāo)查g紅了,透過黝黑的面皮,像個茄子似的:“下……下午一兩點他一般都會回來湊合湊合,吃……吃點東西……”
沈佳音看著對方連話都說不利索的樣兒,有點想笑:“我能進去等他么?”
“可以可以!”黑臉小哥連忙掏出了鑰匙開門,請沈佳音進去了:“我們合租的房子,平時也不怎么收拾,有點亂……”
說著話,他一路小跑著從破爛沙發(fā)和椅子上把隨手扔的褲子和背心T恤衫團了團,夾在自己胳膊底下麻溜的藏了起來。
沈佳音在不到十平米的小廳站了一會兒,那黑臉小哥連忙沖回來,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封哥就住那間房,你可以進去等他,客廳這邊……還不如封哥臥室里干凈呢,他里面有書桌和椅子,你可以坐著等他。”
“好,謝謝你?!?br />
那黑臉小哥聽了一聲謝,更是心慌慌了。
哎呦,封哥什么時候和那么漂亮的女人交上朋友的?
瞧瞧人家這氣質(zhì)談吐……怎么想怎么和他們這樣的人都扯不上關(guān)系。
那黑臉小哥一眼一眼的偷瞄著沈佳音,想了想,還是私下里給封燃打了個電話,說有人來家里找他了。
沈佳音在封燃的房間門口站了一會兒,回頭看了一眼還亂糟糟的客廳,也就沒再猶豫抬腳往里走了進去。
封燃的房間纖塵不染,和外面的那些亂糟糟的景象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他床上的被子雖然沒有疊成豆腐塊那樣夸張,可卻也擺的方方正正的,就連枕頭也碼放的格外整齊,加上那張半點不見褶皺的干凈床單,還有擺在窗臺上曬太陽的綠植……明明只十平米左右的小屋子,卻讓人覺得格外賞心悅目。
她踱到書桌的旁邊,掃了一眼封燃的桌面,赫然發(fā)現(xiàn)了一本《總首長系列講話》和一個皮面的本子。
她隨手翻開本子看了兩眼,里面的字寫的格外漂亮,一筆一劃都好似有風(fēng)骨一般挺立,像那個男人給人的感覺一樣。
而本子寫著的最后一行字,赫然是一句:“提高戰(zhàn)略思維、創(chuàng)新思維、辯證思維、法治思維、底線思維能力,增強工作的原則性、系統(tǒng)性、預(yù)見性、創(chuàng)造性,更好把握國內(nèi)外形勢發(fā)展變化……”
沈佳音“噗嗤”一聲笑了起來,有些忍俊不禁。
戰(zhàn)略思維,總首長講話什么的,這還真是封燃那家伙的風(fēng)格!
怪不得他那么喜歡給別人做思想教育呢,原來他天天都是這么教育他自己的?
沈佳音越想越好笑,忍不住笑出了聲音。
可能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從易楚安結(jié)婚的事兒爆出來之后,她很久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笑過了。
她的眼睛又掃到了放在一旁擺放著整整齊齊的書本,有好幾個她也曾經(jīng)看過——《C和指針》,《集體智慧編程》,《The _Art_ of_ Readable_ Code》,《非同尋常的大眾幻想與群眾性癲狂》,《基業(yè)長青》……
封燃平時就看這些?
“在看什么?”
封燃的聲音突然從自己的身后響起,沈佳音嚇了一跳,腳邊踢到了椅子發(fā)出嘎吱一聲難聽的響動:“你走路都沒聲音的嗎?嚇?biāo)牢伊?!?br />
他淡淡的笑了笑,眼神有些無辜:“是你看東西看的太投入了。”
說完了這句話,他們兩個人像是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似的沉默了下去。
沈佳音覺得氣氛有些尷尬,連忙找了個話題開口道:“沒想到你還看編程和金融的書……喜歡看這些?”
“嗯,在家里待著也是待著,不如學(xué)點什么。入門的書看了一些,懂得也不多,這幾本書打算慢慢啃。至于金融那兩本,沒事的時候讀來消遣的,我覺得很有意思。”
“是很有意思?!鄙蚣岩舻氖种冈谀菐妆緯蠏哌^,臉上的笑容深了一些:“我更喜歡《基業(yè)長青》這本書,偉大的公司何以偉大?這個追求的過程很刺激?!?br />
封燃一笑,用六個字點評了這本書的思想:“宏偉、艱巨、大膽?!?br />
“只不過我沒有想到你最喜歡看的竟然是《總首長系列講話》?!?br />
封燃微微一愣,不禁莞爾:“總首長是個很有想法的實干派,我欽佩他的魄力,欣賞他的個人魅力,甚至我認為了解他的思想和發(fā)展思維,也許能隨著這個時代乘風(fēng)破浪。這是一個最壞的時代,也是一個最好的時代?!?br />
沈佳音笑著,表情有些怪怪的:“可能是我思想覺悟不太夠……我總認為喜歡看這些的人多半都是老學(xué)究和老古板,沒想到你這個年輕人竟然也……”
封燃輕笑兩聲,完全不在意一個漂亮姑娘說他古板的這個事兒,反而不怎么在意的收拾起桌面上的東西,將那本《總首長系列講話》珍而重之的放在了簡易書架的最高處,像是生怕這本書被彎了折了似的。
沈佳音從自己的包里拿出了那支鋼筆遞給他,有些不自在的說道:“上次你的筆落在我家了?!?br />
封燃頓了一下,隨即颯然一笑,那晚上的事早就已經(jīng)翻篇了,沒什么好計較的:“我以為再也找不回來了,謝謝你?!?br />
“你不要謝我……我要向你道歉?!鄙蚣岩羯钗艘豢跉?,繞了那么大的大圈子,“對不起,因為我的緣故害得你丟了工作?!?br />
封燃一愣,瞬間想起了那天在辦公室里驀然瞥見的一張熟悉的臉:“原本我還不知道為什么,現(xiàn)在知道了。”
沈佳音有些內(nèi)疚,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
她今天怎么那么貿(mào)貿(mào)然的就跑過來了?這種無話可說的狀態(tài)真的好尷尬。
其實她今天來只是想看看封燃過的好不好,有沒有因為丟了工作的緣故影響到了他自己的生活,沒想過其他的。至于見過了人之后又要做什么,她現(xiàn)在腦子里一片空白,完全沒有想法。
像是看出了她有些不自在,面前的那個男人突然笑著問道:“要不要一起去吃個飯?”
第17章 又見封燃
小提示:按 回車[Enter]鍵 返回書目,按 ←鍵 返回上一頁,按 →鍵 進入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