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秘境

    “與光無緣之人，只好用黑暗取暖?！?-周臣

    遙遠的基輔羅斯土地上，在那片“寧靜的土地”--西伯利亞上，地面上的積得耀眼。

    一個男人正穿戴著厚厚的雪地服走在杉樹林里，他的雪地靴陷在雪里，嘎吱作響。男人走在熟悉的寂靜中，林子里的一切都是那么安靜。

    倏爾，遠方傳來了螺旋槳的聲音。

    男子摘下用來防止雪盲的墨鏡，看著頭上那架直升機緩緩飛過，杉樹上的積雪被螺旋槳卷起的風吹得簌簌窸窸地落到了地上。

    “老板來了？”男子帶上墨鏡，回身走向遠處他停放雪地摩托的地方。他身上穿著的黑防寒服的背后是一張鮮紅的標志圖：菱形的框架內(nèi)，一個少女頭像的剪影正在親一把彎刀的刀尖，框架下方有一排醒目的英文字母：

    “NORVEN”。

    宋傲從飛機中走下，螺旋槳卷起的風夾雜著雪花把他的長發(fā)吹亂，發(fā)梢肆意繞在他的臉頰上，他的風衣的后擺在風中獵獵作響。

    呈現(xiàn)在宋傲面前的是一個的工廠，此地荒無人煙，早在數(shù)年前宋奕就花巨資把這一條航線給買通了，如今這里就是一個全封閉式的秘密工廠，工廠里的工人有上千人。不僅如此，這座工廠里到處都是監(jiān)控，四周還安裝了電網(wǎng)，有的庫房甚至配備智能武器把守。

    宋傲下機后，一個禿的矮胖子趕緊著手迎了上去：“老板，什么風把你吹到這來了？來了也不小的一聲……”

    宋傲沒有搭理矮胖子，他徑直走向工廠內(nèi)部的一口礦井。矮胖子趕忙追了過去，渾身的肥肉亂顫，才跑幾步路就氣喘吁吁。

    宋傲示意矮胖子不要跟過來，然后自己一個人坐上了礦井的升降梯。升降梯在燈光閃爍中緩緩下降，矮胖子等到看不見宋傲的頭后，才低聲暗罵一句：“去，什么啊?！?br />
    宋傲來到了工廠地下，一片干凈的開闊區(qū)域映入宋傲眼簾。西伯利亞工廠的地下其實是一個的實驗基地。

    實驗區(qū)非常敞亮，走廊兩邊擺滿了高大的充滿營養(yǎng)液的胚胎培養(yǎng)管，正冒著氧氣泡。試管里面的生物有的與人類無異，有的卻像是昆蟲類的生物，令人眼花繚亂。穿梭在實驗區(qū)的實驗員和科學家們看見宋傲紛紛打招呼，可是宋傲根本沒有理會他們的意思。宋傲自然是早已習慣了行走在這些“裝飾品”之間，他目不斜視地向那道最大的門走去，那里是整個實驗區(qū)最大的實驗室，也是宋傲心血的結(jié)晶。

    宋傲進行了指紋、瞳孔和聲音的三項識別通過后，輸入了大門的密碼，只聽大門內(nèi)“嗒”地一響，緊接著是齒飛速轉(zhuǎn)動的聲音，幾秒鐘后，又是“咔嗒”一聲。宋傲明白，通向未知的大門此刻已經(jīng)打開了。

    在整個實驗區(qū)里，沒有幾個人進過這個實驗室，很多人都想過來一探究竟，可是宋傲有規(guī)定，大門開啟時所有人必須在黃線以外，否則當場擊斃。

    此時此刻，宋傲心里清楚上一次的實驗是成的，這也意味著這驚人的杰作很快就將面世。想到這里，一向沉穩(wěn)的宋傲竟雙手發(fā)抖，他用手著大門，仿佛這扇門里面藏著一個神靈。

    確切地說，這里面真的有一個神靈。

    矮胖子罵完后，剛準備回到自己溫暖的辦公室里面去，一轉(zhuǎn)身沒走多遠就聽見雪地摩托的馬達聲轟鳴而來，他還沒來得及向聲源張望，就聽見一聲：“快閃開！”隨即就感到自己渾身被濺起來的雪浸得刺骨的寒冷。

    雪地摩托一個漂移側(cè)撞在一堆雪里才停了下來。摩托上的男人費勁地從雪坑里爬出，他拍拍身上的雪，然后把墨鏡和帽子都摘下來抖了抖，捋了捋他那一頭銀白的碎發(fā)，又將血紅的瞳在眼眶里轉(zhuǎn)動幾下，活動了一下頸關(guān)節(jié)，這才發(fā)現(xiàn)變成了雪人、正渾身發(fā)抖的矮胖子。

    矮胖子本來正準備破口大罵，卻發(fā)現(xiàn)眼前的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宋傲的心腹之一--周臣，這才把即將吐出來的臟話生生咽了回去，自認倒霉地抖了抖身上的雪，還一臉諂媚地說：“周哥啊，沒受傷吧？”

    “沒事，”周臣擺擺手，“老板呢？”

    “剛?cè)サ叵聦嶒瀰^(qū)里了呢，要不我?guī)闳ィ俊?br />
    “不用了。”周臣向礦井走去，邊走邊整理自己的衣服。待走到礦井口，周臣突然回身對矮胖子一笑，“喔對了，胖子，你給我聽好了。下次你要是再敢說老板的壞話，我就讓你的尸首連狼都找不到。”

    矮胖子背后一涼，兩腿一跪在了地上。

    其實周臣在離工廠百米開外時，他的雙耳就已經(jīng)捕捉到了實驗區(qū)大門齒轉(zhuǎn)動的聲音，他知道宋傲已經(jīng)在“往生門”前了。周臣只是想找話茬好來羞辱一下這個嘴的矮胖子罷了。

    那道的往生門內(nèi)，那只神靈正在安眠。如同周臣一樣，她也有特殊的能力，但是不同的是，她更加完美。

    如果人創(chuàng)造出了一個神，那么這個神還能夠支撐人的信仰嗎？

    假如所有文獻中的神都只是人創(chuàng)作出來的，那么此刻宋傲面對的就是唯一真真切切存在的神，她有、有靈魂、有超越人類的能力，甚至還存在非凡的思維。這個神靈的存在讓宋傲明白自己的計劃正在一步步變成現(xiàn)實。

    在營養(yǎng)液中靜浮著的那個生物聽見了宋傲的呼喚后，慢慢睜開了她冰藍的眼。宋傲和她四目相對，仿佛一對隔世千年的戀人。

    “我的計劃很快就要實現(xiàn)了，高興嗎？”宋傲額頭貼著那的培養(yǎng)管，里面冒著白花花的氣泡。

    培養(yǎng)管里的生物也貼了上來，把手放在了宋傲的掌心位置。

    “高興呢?！?br />
    “學得真快?！彼伟廖⑿Φ溃暗茸詈笠淮畏治鐾瓿闪耍憔透乙黄鸪鰜砩?，好嗎？”

    “好的，這些管子弄得我怪難受的?！闭f完她扭了扭吸附在身上的管，皺了皺眉。

    “馬上就好了，再耐一下?！闭f完，宋傲走去作室，按下了一系列按鈕，培養(yǎng)管上響起了嘈雜的運轉(zhuǎn)聲。

    隨即，扎在這個生物身上的管開始從她的身抽取藍的液體，她撐著眼皮望著宋傲。

    “呃……”她的長發(fā)在水中肆意飄動著，伴隨她的陣陣痙攣搖擺著。

    “好了，真是委屈你了。不久我就接你出來?！彼伟琳f完又按下一系列按鈕，機器停止了抽取，得到的那管藍液體立刻被送進了實驗室里的各種儀器中進行分離提純，由系統(tǒng)送進了更高級的實驗室里。

    面對培養(yǎng)管中的那個生物，宋傲輕聲說了句再見，然后了培養(yǎng)管厚重的玻璃壁。宋傲轉(zhuǎn)身離去，只給她留下一個披著長發(fā)的背影。

    往生門關(guān)閉，它再次被鎖定。

    實驗室里又恢復了死寂。她用臉頰貼住剛剛宋傲過的那塊玻璃，將的依偎在了玻璃壁上。

    她看見了連接在自己上的那些煩人的管子，憤怒地一拳砸在玻璃上，不過她的力量實在太過嬌弱，這一拳如同沒砸一樣。可是隨著這一拳而來的卻是一股強大的電流，電流憤怒地在培養(yǎng)液中四散開，如同雷云帶來那樹狀閃電般在她周圍發(fā)散，閃耀著刺眼的紫藍光芒，擊穿了所接觸的一切。

    她連忙克制住了自己的力量，生怕弄壞了那些管子。在她還小的時候，她就有一次因為沒有控制住自己的力量而把所有管道都燒焦了。

    至于為什么不敢弄壞這些管子，是因為宋傲對她說：

    “這其中有些管子在維持你的生命，為了我，你要好好活下去?！?br />
    周臣看見往生門開了，他站起身走向從門里出來的宋傲：“老板，她的狀況還好吧？”

    “你不都聽見了么，有什么好問的?！彼伟令┝艘谎壑艹肌?br />
    周臣聳了聳肩：“實驗室隔音效果也太好了，根本聽不見?！?br />
    宋傲勾起嘴角笑了笑：“這就對了，不然什么都讓你知道還了得。說吧，實驗區(qū)最近情況如何?！?br />
    “基輔羅斯人那邊已經(jīng)定了，我答應事后給他們一些福利，所以我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徹底不受限制了。倒是商夜這幾天根本沒見著鬼影，我懷疑他給狼叼走了。”周臣開玩笑似地說。

    “他在執(zhí)行任務，離這太遠你看不見?！?br />
    “哦，那其他的就沒什么了。”周臣挑著眉毛喃喃道，“我還以為那家伙真給狼吃了呢……”

    周臣的這條命，是宋傲給的。

    當年周臣是一名突擊隊隊員，執(zhí)行任務的時候受了重傷，治療無果被宣布死亡。正好當時和軍隊合作的FATear公司要暗中收購新鮮尸體用于實驗，于是周臣的尸體自然而然地流動到了FATear公司。

    然后實驗員發(fā)現(xiàn)周臣的死其實是一種特殊的腦死亡，還可能通過特殊的刺激存活下來。

    宋傲聽說了這個消息后日夜兼程趕到了實驗室，在對周臣的體質(zhì)進行了初步檢測后，宋傲決定讓最新的研究成果作用于這名突擊隊員的上，在他之前的試驗品因為體質(zhì)不夠強都死亡了。從周臣現(xiàn)在的死亡狀態(tài)來看，他感受不到作用初期的痛苦，另一方面，他本身的體質(zhì)非常好，很適合作為“它”的執(zhí)行者。

    “它”就是后來被宋傲命名為“The ey 003”的基因。

    通過基因工程，“The ey 003”很快開始在周臣起作用，直到實驗后的第七天，周臣突然出現(xiàn)了生命體征，而且異常強烈。

    周臣說，他人生中見過最亮的光線就是在那時候，他感覺光線生生刺穿了他的雙眼，讓他痛不生。而同一時刻，周臣的耳朵被各種聲音灌滿了，他覺得大腦仿佛要炸裂開一般疼痛。

    周臣花了不少時間才學會掌控他的能力。這個能力使得周臣的酪氨酸酶合成受限，他新生的頭發(fā)變成了銀白，就連瞳也開始慢慢呈現(xiàn)出血液的顏，且視網(wǎng)膜無法抵抗強光。

    從那次新生以后，他明白了是宋傲給了自己第二次生命，而他自己從重生的那一瞬間開始，就永遠地成為了與光芒無緣的人。

    就在剛才，周臣還在西伯利亞的杉樹林里找商夜的尸體。

    一個瞎子被狼叼走了是多么正常的事情啊。周臣當時真的是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