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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阻撓

小說:眾神棋盤 作者:灰狼阿虛 更新時間:2018/10/8 23:05:17 字數(shù):11130 繁體版 全屏閱讀

    “只有一個人?!?br />
    短弩殺手一邊再次向弩身中裝填弩箭,一邊提醒著自己的同伙。一只石灰色的山雀正在半空中盤旋,那是短弩殺手用來偵查的使魔。激活使魔的紅外視覺能力后,他便可以查探周圍的情況。除了眼前的這名亞隆人,附近再沒有其他礙事的家伙了。

    所謂使魔,就是被魔法召喚出的魔法生物,服從召喚者的意愿。獲得使魔的方法,就是請一位刻印師來為自己加持使魔紋印。受印者需要支出一部分靈魂與生命作為制造使魔的能量,所以使魔也被看做是召喚者的分身。它們可以為召喚者完成探路、偵查甚至偷盜等任務,有些使魔也能夠輔助主人進行戰(zhàn)斗。

    彎刀殺手稍稍放下心來,如果對手只有一個人的話就不需要這么緊張了。他慢慢向同伙靠攏,以免那個亞隆人武士會突然對弩手發(fā)難,雖然他討厭那個弩手,不過讓他死在這里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兄弟會就派了你一個人來送死么?還是說你以為僅憑你自己,就能救得了凱文?”彎刀殺手的聲音里明顯帶著陰險的笑意。

    原來這些家伙是為凱文而來的。凱文到底知道些什么,居然會有人雇請殺手斬草除根?這件事似乎被牽扯到了更復雜的麻煩之中。

    就在威爾思考之際,背后突然傳來尖銳的破空聲,兩道寒光從空中直墜而下刺向威爾的后頸。多次在戰(zhàn)斗的生死邊緣游走,會令人的神經反射變得極為靈敏,威爾下意識地將身體的重心前傾,兩把下刺的尖刀擊中了他的背部,順著覆蓋在背部的板甲片滑向一邊了。

    偷襲者是個熟練的老手,趁著威爾把注意力放在另外兩人身上時悄然接近威爾,并且對其發(fā)動了一次致命的襲擊,如果威爾的反應再慢上一些,八成就會成為這個偷襲者的刀下鬼了!

    威爾穩(wěn)住自己的重心后,立即揮起闊劍回身橫斬。對方的身手也異常敏捷,在偷襲失敗后意識到一定會受到反擊,所以在落地后毫不遲疑地選擇向后跳開躲避。

    偷襲者穿著緊身皮甲,只露雙眼。他雙手各反握著一把精鋼短刀,在威爾的闊劍掃過他身前的時候,將兩把短刀架于胸前。除了是謹慎地進行防御外,也是為了試探對手的力量。兩聲金屬交擊的脆響伴隨著兩串火花,威爾的闊劍幾乎沒有因短刀的阻礙而偏離原有軌道。

    這一擊雖然是依靠單手持劍完成的,但因為轉身的動作所以揮斬空間很大,再加上威爾自身可與棕熊抗衡的蠻力,威力相當可觀。

    偷襲者只感覺手上的兩柄短刀幾乎快要脫手而出,而威爾的劍勢停下來后,左手已然握住了后半段的劍柄,準備進行下一記相反方向的橫斬。深知憑自己的短刀無法接下威爾雙手合力的一劍,于是偷襲者仰起身體向后狼狽地躺倒,堪堪躲過了這兇狠的一劍后,立即滾離原地,試圖與威爾拉開距離。

    威爾本想繼續(xù)跟進追擊,但是一支弩箭卻阻止了他。短弩殺手的這次掩護射擊很有效,為了躲避弩箭威爾不得不選擇退回原地。

    “馬爾溫,你在原地看得很開心?還不過來幫忙!這家伙可不是我們任何一個能夠單獨對付的!”穿緊身衣的殺手高喊道。

    “你說了算,頭兒……”

    手持彎刀的殺手對殺手頭目的命令有些不太情愿。剛剛他故意用話語拖住威爾來轉移對方的注意力,就是為了讓殺手頭目伺機偷襲,而殺手頭目居然失手了。

    今天早上,馬爾溫就反復告誡殺手頭目,那些市井流氓并不可信,所以建議他允許自己提前下手除之而后快,卻被拒絕了。要不是因為殺手頭目的傲慢,現(xiàn)在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境地。這個悶聲不吭的兄弟會武士要比預想中難對付多了,這場惡戰(zhàn)可不在他們的計劃之內。

    威爾雙手持劍于胸,站穩(wěn)腳步等待對手們的進攻。這兩個殺手都擅長在對手的盲點處尋找空隙下手,貿然向其中一個發(fā)動攻勢都會把后背暴露給另一個,到時候自己一定會吃上不少虧。而選擇集中精神保持守勢應對他們的猛攻,他倒是有把握依靠冷靜地走位,把對手們一起留在自己的正面方向,也就是有利的位置。長而重的闊劍掃擊會對兩個人同時造成壓力,那樣就可以慢慢建立優(yōu)勢,從而擊敗他們了。

    至于那個只會放冷箭的弩手,如果三人纏斗的話,威爾相信他是不會冒著誤傷隊友的風險輕易發(fā)動攻擊的。

    “加布里,做好你該做的事,點燃那座該死的雜物堆!”

    弩手聽到殺手頭目的命令后就立即開始行動起來,比起彎刀殺手馬爾溫,弩手加布里要聽話得多。威爾微微回過頭,看到加布里蹲在地上,正用火刀和火石點燃一支火把。

    看到威爾為此而分心,殺手頭目頗為得意。正面對付強大的戰(zhàn)士本就不是他們這些竊殺者所擅長的事,擾亂對方的心神再趁機猛攻才能夠提高勝利的幾率。這個亞隆人武士很清楚,一旦雜物堆被點著,順著北風,火勢會向南推進,吞噬難民們的帳篷。

    殺手頭目趁著威爾分神的空當展開了攻擊,兩把短刀快如狂風,配合上順勢踢擊的體術,令他的攻擊迅猛連貫,迫使威爾一時間只能依靠躲閃、擋架和后退來防守。

    在殺手們原本的計劃里,就是要先放把火吸引鎮(zhèn)上的守備力量,然后趁亂襲擊監(jiān)獄,干掉凱文后功成身退,在天亮前逃得無影無蹤。

    雖然這個亞隆人武士的出現(xiàn)在預料之外,卻沒有直接影響到計劃的進行,希望馬爾溫那家伙并不是徒有虛名,只要盡快干掉眼前這個麻煩的家伙,計劃便不會被打亂。

    這身穿甲胄手握闊劍的混蛋真難對付,以往被殺手頭目抓住機會的對手無一例外都殞命于這套兇猛致命的連技下,然而威爾卻能冷靜地判斷并化解每一擊。對于那些來不及躲閃招架的攻擊,他也能利用自己身上的護甲斜向滑開,耐心地等待著連擊的停歇。

    注意到弩手開始著手縱火,威爾雖然心里有些急躁,卻沒有慌亂。歷經過次數(shù)可觀的戰(zhàn)斗后,他早已克服了自己在戰(zhàn)斗時的心理弱點。莫說只是口頭上或是行動上的威脅,就連可以控制心靈的黑暗法術也難以對他造成有效的影響。

    如果這份急躁放在從前,他或許會咬牙硬挺幾刀以求擊敗敵人,然后去阻止縱火。但現(xiàn)在的他抱持著的是更加沉著的心態(tài),他不知道殺手們的刀刃是否淬了毒。雖然他不認為體質強壯的自己會立即死于毒傷,但有些毒藥會令人體產生強烈的不適感,例如頭暈眼花、腳步虛浮之類的,間接導致中毒者在戰(zhàn)斗中死亡。

    馬爾溫已經接近威爾的背后,而威爾也穩(wěn)住了自己的腳步,準備開始發(fā)動反擊。之前威爾打算利用走位將兩人引至有利于自己的作戰(zhàn)位置,這樣的戰(zhàn)術可謂十拿九穩(wěn)。不過應對目前的情況顯得效率太低,于是威爾決定冒上一定的小風險來提高效率。

    威爾用力揮動闊劍,使其自右向左橫掃,逼得殺手頭目向后躲避。他賭的就是對方不敢試著接下這一擊。劍身掠過,卻絲毫沒有收勢的征兆,因為威爾真正的目標是在自己的身后。彎刀殺手馬爾溫原本即將得手,威爾卻突然轉過身來,手上闊劍帶著切開空氣的沉悶鳴響。

    馬爾溫急忙剎住腳步,一邊將重心后移,一邊將彎刀刀背抵在左臂上妄圖招架,劇烈的金屬撞擊后他的左臂被劃開一道恐怖的傷口,小臂骨頭上傳來破裂的聲音,疼痛讓他差點暈了過去。

    這是威爾以自身為中心向周圍橫掃整整一圈的武技,“圓月斬”。因為是用闊劍施展,所以剛剛殺手頭目要是沒有選擇躲避,而是試著去招架一下的話,闊劍就很有可能無法及時掃向馬爾溫,威爾的側頸或者其它護甲薄弱的部位就會被馬爾溫的彎刀割開。威爾賭了一把,他賭殺手頭目不會試圖去接那一劍,也不會被擊中,他賭贏了。

    威爾用闊劍格開殺手頭目的短刀并一腳踢開了他,然后回身一劍斬進馬爾溫的身體。因手臂傷口痛苦不已的馬爾溫根本來不及應對,威爾的劍刃便斬開了他肩膀上的肌肉和骨骼,砍穿了他的胸口。

    這記重擊是用靠近劍鋒那一側的劍刃命中的,兇猛的力道使然,馬爾溫的血漿如同爆炸般噴濺出來,令威爾的盔甲和臉頰上沾染了大片血污。威爾抽出深深埋進敵人身體中的劍刃,轉身沖向殺手頭目。

    就在這時,四周的黑暗突然被照亮了,視線也清晰了很多,威爾幾劍擊退殺手頭目后望向身后,弩手加布里點燃了雜物堆。

    …………

    “加布里,你快去監(jiān)獄干掉凱文,這個混蛋由我來對付!”殺手頭目一邊高呼一邊反撲回來,威爾只好再次舉起闊劍迎戰(zhàn)。

    這個殺手頭目的身手靈活,頭腦冷靜謹慎,并沒有因為同伴的死而表現(xiàn)出憤怒或是恐懼?;蛟S不在乎同伴死活的個性再加上其本身的冷血讓他根本感覺不到這些。威爾能夠肯定,對方想要擊傷自己的話,一定會先葬身于自己的劍下,但殺手頭目卻只是一味地躲閃和回避,消磨著威爾的耐心。如果威爾轉身去追弩手,殺手頭目絕對會襲擊他的背部,這樣的對手雖然正面作戰(zhàn)的能力不強,但往往很難纏。

    熱浪逆著風溫暖了威爾身周的空氣,他聽到了遠處難民們驚恐的呼喊。過不了多久,鎮(zhèn)上的守備力量全會趕過來救火,所以不能再和這個家伙糾纏了。對方又一次依靠后退的動作閃過一記劈砍后,威爾靈機一動,將劍鋒插進腳下松軟的泥土中,接著揮劍上挑。

    泥石碎塊向前飛濺,打向了殺手頭目的臉,使他在一瞬失去視野。就在對手失神硬直的一瞬,威爾挺劍突刺,闊劍穿透殺手頭目的肚腹,動作利落無比,是看準時機發(fā)動的致命一擊。他看到殺手頭目睜大了雙眼,身體軟軟地垂了下來,卻沒有血流出,這感覺不對勁!

    殺手頭目的尸體燃燒起來,并且開始扭曲收縮,迅速縮成了一張被點燃的、成年人手掌大小的紙人,依稀能看到上面畫著血色的符咒。

    “果然……”威爾甩掉了那張著火的殘破紙人,“是替身術……”

    他知道殺手頭目現(xiàn)在一定還沒逃遠,但他抓不到用隱身狀態(tài)逃跑的竊殺者,于是他走向了受傷的刀疤中年人。

    “你想要干什么?”刀疤中年人從身上抽出一把匕首指向威爾。

    “我不會殺死你,你所知道的事情可能比你的這條命值錢多了?!蓖栍米笫置艚莸刈プ×藢Ψ降氖?,用力一翻便奪過了匕首,將它扔到了一邊,“要是你不想因為失血過多而死在這里的話,就別反抗!”

    威爾俯下身觀察了一下這個中年人的傷勢,那根帶著血槽的弩箭射中了他的左腹,從位置和情況上來看應該沒有射中內臟,想來這個中年人的體質也比較強壯,應該曾服過役或有類似經歷。威爾從腰包中取出一瓶藥粉,拔開塞子,然后握住了弩箭的箭桿。

    “不把它拔出來的話,你很可能會死。拔出來的話,你可能會被挖掉一小塊肉,這瓶藥粉可以促使你的傷口以最快的速度止血愈合。”

    刀疤中年人咬咬牙,點了點頭,威爾一手壓著他的肩頭,一手拔出了弩箭。中年人疼得大叫,鼻涕眼淚一齊流了下來,威爾將藥粉灑在他的傷口上,他取下中年人腰帶上拴著的一枚鑰匙,這應該是那只鐵籠上的掛鎖的鑰匙。

    威爾扶起因傷痛而虛弱的中年人,將他拖向了三輛板車停放的地方。威爾用鑰匙打開了掛鎖,把雷鼻犬莫莫放了出來,又把虛弱的刀疤中年人關了進去,重新鎖好。

    “火不會燒到這里。托鎮(zhèn)政府的福,這片廢墟群未經修繕,已經沒什么可燒的了。我必須確保在我阻止那群殺手后,還能找到你?!?br />
    威爾留下這句話之后便轉身向著一條由東至西貫通小鎮(zhèn)的街道跑去,從這片廢墟到達那里先要穿過難民的帳篷群。威爾一路上看到不少提著水桶沖向雜物堆救火的難民們,巡邏的衛(wèi)兵也加入了他們,看到向著相反方向奔跑的威爾也不及過問,也許是朦朧的夜色使威爾身上沾染的血跡沒有引起別人的注意。

    在一片混亂中,那熟悉的纖柔身影映入了威爾的眼簾。莉迪亞正站在帳篷外,一臉嚴峻地望向被火光映亮的地方,注意到往這邊跑來的威爾,于是迎了過來。

    “威爾?”莉迪亞有些疑惑地看著一臉血污的威爾,“你受傷了?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沒事,這不是我的血……”威爾解釋道,“有人要暗殺凱文,我必須去阻止他們!”

    “好,我跟你一起去!”

    “不,你留在這里幫助鎮(zhèn)民們滅火。”威爾拒絕了莉迪亞的提議,“我一個人可以解決,而他們則更需要你的力量!”

    莉迪亞雖然想和威爾一起去保護凱文,但同時她也明白自己不去控制火勢的話,會有很多人遇難傷亡。

    “那……你要小心些?!泵鎸⒁D身離開的威爾,莉迪亞有點為他感到擔心,于是對威爾囑咐道。

    “知道了,我會的。”威爾點了點頭,繼續(xù)向著街道方向跑去。

    沿著街道向東面奔跑,威爾聽艾麗薩講起凱文的事情時,提到過鎮(zhèn)上的監(jiān)獄就建立在鎮(zhèn)長府邸旁,警備大廳的院子里?,F(xiàn)在整個鎮(zhèn)子都被難民區(qū)燃起的大火吸引了注意力,威爾知道現(xiàn)在監(jiān)獄那邊一定沒有什么人手守衛(wèi)。

    威爾忽然間聽到有一群身穿鏈甲的人跑來,下意識地躲進了街道旁兩幢矮房間一處漆黑的夾空。果然兩個呼吸間他就看到了鎮(zhèn)長特里和雷歐帶領著各自的部下趕往失火現(xiàn)場。

    躲在連蒼月的視線也無法觸及的暗處,威爾為自己松了一口氣。假如剛剛和這些士兵們撞個正著,滿身血污的自己一定會被攔下來盤問一番,或者被他們用武力逮捕。

    這一大隊人還推著四輛水濡車。這是一種在北方國家很常見的滅火器械,車身由木板和鐵箍組成,看上去就像是一輛載著大木桶的雙輪板車。木桶足有一人高、需要三人合抱的大小,里面蓄滿了井水。桶蓋上面安裝了一對皮囊式鞲鞴,連接著杠桿式搖把;桶壁上有一根向上翹起的金屬槽管,當通蓋上的蓄能裝置向桶體內部充入了足夠的壓力后,槽管就會向前方打出水炮,澆熄火焰。

    直到確定這隊士兵已經走遠,無法察覺自己后,威爾才離開那處陰暗的夾空,繼續(xù)向著監(jiān)獄的方向奔跑起來。那兩個殺手肯定會先到,威爾只能祈禱他們會遇到一些麻煩,推遲動手的時間。

    威爾曾經在軍隊中擔任過步行斥候,所以他很快便來到鎮(zhèn)上的警備大廳。幾乎所有的人手都被叫去救火,這里連守衛(wèi)的影子都沒看到。

    威爾再次拔出闊劍,走進了院墻內。他的鼻子敏銳地聞到了一絲血腥氣,看來這里并不是無人守衛(wèi),只是他們八成已經不再是活人。繞過警備大廳的主樓時,威爾看到了兩具衛(wèi)兵的尸體,其中一名被弩箭射中胸口,另一名的側頸處則被利器穿刺出一個血淋淋的洞。

    迅速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發(fā)覺旁邊院墻旁邊的框架塔上懸掛著一座延伸到院墻外的警鐘,威爾一劍斬斷吊繩,那笨重的警鐘便轟然落在墻外,即使隔著一層院墻威爾仍是被那巨響震得頭昏腦漲。

    他顧不得緩解頭疼,步伐有些蹣跚地向著監(jiān)獄入口跑去。

    …………

    塔內爾聽到外面?zhèn)鱽硪宦暰揄?,差點讓剛淬過劇毒的箭頭劃傷自己的手指,他在心里惡毒地咒罵了一通后便將弩箭裝載到短弩中。

    雖然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是他必須加快自己的動作,那陣巨響一定會引起鎮(zhèn)衛(wèi)兵們的注意,自己絕不能在此久留。

    這次刺殺任務并不順利,在塔內爾腳邊,躺著他的同伙--那個叫做加布里的殺手--的尸體。加布里的喉嚨被劃開一條恐怖的傷口,手里還緊緊握著一把長匕首。塔內爾對加布里的死感到緊張疑惑,憑自己敏銳的感知也探查不到在這監(jiān)獄中還有什么隱藏的對手在附近。不過無論對手是誰,都不能阻止任務的執(zhí)行,這便是殺手的天職。

    既然對方想要阻止凱文被殺,那么對凱文下手就可以引其現(xiàn)身。塔內爾端起短弩瞄準只相隔了一扇鐵柵欄的凱文,實際上卻是靜下心來洞察著周身存在的任何一絲細微的小動靜。

    凱文被鎖在漆黑的牢房中,借著固定在監(jiān)獄走廊墻壁上的火把的余光,可以看到他垂頭跪在地上,雙手被釘在墻上的鐵鏈向兩邊拉起的樣子。這樣一個虛弱不堪的目標,僅需一擊便可致其死地。

    牢房門口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聽上去有些凌亂。這并不像是能夠從背后抹開加布里喉嚨的那家伙會犯的錯誤,亦或者那跌跌撞撞的闖入者本身就是個用來掩人耳目的誘餌?

    沒有降低對周遭環(huán)境的警惕性,塔內爾將視線轉向了正在靠近的那個家伙。居然是那個兄弟會的亞隆人武士,塔內爾本以為他會被鎮(zhèn)上的衛(wèi)兵逮捕或者糾纏住,可沒想到這只瘋狗這么快就追到了這里。

    塔內爾短弩轉向了趕過來的威爾,扣動了扳機,淬著劇毒的弩矢疾疾射向威爾的胸口。如果不是頭腦被墜地的警鐘震得昏昏沉沉,威爾一定會揮劍將弩矢擊落,可他現(xiàn)在只能勉強舉劍進行格擋。弩矢劃過劍脊被帶向一邊,威爾的運氣不太好,淬了毒的箭頭擦傷了沒有護甲覆蓋的肘側處,盔甲的關節(jié)部位一直都是薄弱的罩門。

    被打偏的弩矢射向了一旁的牢房,射中了一個正扒在鐵柵欄上偷偷看熱鬧的囚犯。這個囚犯被毒箭射中了肩膀,他悶哼一聲坐倒在地上,感覺不到傷口處有疼痛,只有一片冰冷麻木。

    威爾舉劍格擋之后,立即用左手拔出掛于腰間的短銃,瞄準擊發(fā)一氣呵成,幾乎是在擋開弩矢的下一個瞬間完成的。

    突如其來的還擊讓殺手頭目塔內爾心下一驚,但與加布里和馬爾溫不同,他不僅在實力上要更強,而且戰(zhàn)斗經驗也比兩人加起來還要豐富。情急之中他下意識地將身體猛然移向左側,鉛制的彈丸射進了他的右肩,打穿了皮甲和肌肉,卻沒有擊穿他的骨骼,就一名竊殺者而言,塔內爾的體質也算堅韌了。

    “混賬!我要親手割開你的喉嚨,看著你痛苦地死去!”塔內爾扔掉短弩,抽出身上的兩柄短刀。替身紙人已經沒有了,制作那種保命的道具不僅所需材料價格昂貴,而且制作成合格成品也十分困難。所以他只能祈禱弩矢上的毒素能夠快些起效果,也好為他的最后一搏爭取一線生機。

    替身紙人是竊殺者們用于逃跑的消耗類道具。對于這種在擅長在暗中行動的職業(yè)來說,能在性命攸關之時幫助他們脫身的替身紙人絕對是不可多得的好東西。不過,替身紙人只能由使用者本人來制作,因為附于其上的血魔法需要進行了靈魂綁定的人才能激活,使其發(fā)揮效果。另外,制作替身紙人需要竊殺者本人的血液作為材料之一,而能否成品也與血液中蘊含的暗影之力有關。竊殺者時常會使用陰影女神梅爾塞拉賦予他們的能力,越是實力高強的竊殺者,血液中蘊含的陰影之力濃度就會越高,制作替身紙人成功的幾率也就會越大。所以,對于實力平庸的竊殺者來說,擁有替身紙人是一種奢望,而實力中等的竊殺者則將其視作僅次于生命的珍貴之物。

    以塔內爾的實力,制作替身紙人的成功率還不到四成,況且制作它們需要精力和大量的時間,所以現(xiàn)在他已經沒有另一張?zhí)嫔砑埲肆?。而想要靠屏息術來隱遁逃跑也是不可能的,面前這個該死的亞隆人武士不會給他任何機會,只希望弩箭上的毒素可以讓他虛弱。

    “抱歉,在那之前我會先劈開你的腦袋!”

    威爾明白勝利在望,他不認為這個雙持短刀的殺手可以正面擊敗自己。稍微掃視了一下周圍的環(huán)境,并不是十分狹窄,如果在站位上多留心一些,這八諾尺(一諾尺約等于三十厘米)左右的寬度是足夠自己施展闊劍的。而這個竊殺者逃走的可能性也不大,他已經用過一次替身紙人了,即使身上還有一枚,短時間內估計也無法再次使用。

    替身紙人上的附魔是一種契約類的血魔法,越是復雜的魔法就越無法在短時間內連續(xù)使用,像這種激活契約來保命的血魔法,短時間內是不可能再次激活的。

    若對手把逃命的希望壓在隱遁術上,就更中威爾的下懷了。

    “隱遁術”是非常實用的竊殺者技能,進入隱遁狀態(tài)的竊殺者難以被視覺捕捉身形,他們可以靠隱遁術接近并殺死來不及警覺的目標,也可以靠隱遁術逃出敵人的層層包圍。但是,隱遁術的施展需要幾個條件:在掌握隱遁術之前,竊殺者的身體必須紋上“陰影之遁”的魔印,當它被激活時,竊殺者的身形將會在空氣中被抹去,使敵人難以察覺。激活魔印的方法,則涉及到竊殺者們所修煉的“屏息術”。

    屏息術可以讓竊殺者在更長的時間內閉塞自己的呼吸,并且同時可以進行奔跑和攀爬等動作,這是他們的必修課。無論是潛伏在水下還是藏身于室內,無法控制自己的呼吸就會提前窒息或者被察覺,那對竊殺者來說是致命的失誤。

    激活“陰影之遁”的方法就是屏住呼吸,竊殺者能保持長時間的屏息,就能保證長時間處于隱遁的狀態(tài)。隱遁術在屏住呼吸后延遲三到四秒才會起效,想要在對戰(zhàn)中直接使用隱遁逃跑絕對是癡人說夢。而當隱遁狀態(tài)下的竊殺者對目標發(fā)動襲擊的時候,全力的一擊令氣息出現(xiàn)紊亂,接下來會導致隱遁失效,使竊殺者現(xiàn)身。

    替身紙人不僅可以施展替身術,在血魔法被激活的同時也能夠直接讓竊殺者進入隱遁狀態(tài),助其逃走。在雜物堆旁的空地那里,威爾逼出了他的替身術,卻因為可以逃離的路線太多而放棄對他的追擊;而監(jiān)獄里的空間不大,即使這個殺手頭目現(xiàn)在還能夠再次施展,威爾也有十足的把握將進入隱遁的他給揪出來。

    左肘處有細微麻癢和冰涼的感覺,不過并不妨礙手臂的活動。他將短銃收回腰后的槍套里,雙手持劍向前助跑一小段距離,然后一記無畏沖鋒便撲向了塔內爾。

    這是一場沒有什么懸念的戰(zhàn)斗。無論在體質上還是力量上,威爾都要遠遠超過塔內爾;塔內爾與威爾進行正面戰(zhàn)斗原本就極為劣勢,他的右肩又受了傷,右手刺出的短刀已經明顯沒有什么威脅性了,而威爾井然有序的揮劍猛攻,令他實在難以抵擋。

    威爾的武技卓群,他在保證自己不受到有效攻擊的前提下,連貫流利地施展出三段斬。威爾手中的闊劍如水銀瀉地一般順暢得教人眼花繚亂,第一劍將塔內爾逼到有利于命中的位置,第二劍和第三劍分別砍傷了他一邊的大腿和另一邊的小腿。接著威爾揮劍擊飛了對手右邊的短刀,當另一把刀從橫向刺過來的時候威爾舉起左手抓住了那只手腕,隨后用自己的額頭狠狠地撞向了塔內爾的臉。

    塔內爾頭暈眼花地坐倒在地,威爾已經俯下身來將劍刃貼在他的脖子上?;钭揭粋€刺客要比殺死一個刺客更具難度,卻也更有價值。

    “好了,現(xiàn)在你可以告訴我是誰指使你這么干的了!”威爾在殺手的脖子上劃出一道淺淺的血痕威脅道。他忽然感到自己的左手肘關節(jié)有些僵硬,那股冰涼的寒意也順著血管向身體其它各處開始蔓延。意識到了那是毒發(fā)所引起的麻痹,應該是剛剛進攻的動作過于猛烈使得血液流速加快,同時也加快了毒素的擴散速度。

    殺手沒有說話,只是死死盯著威爾的雙眼,然后身體開始顫抖。威爾感到有些不對勁,他扯下了殺手遮臉的面具。借著昏黃的火光,威爾看清了這張臉:蒼白枯瘦,額頭和眼角上布滿滄桑的淺線,顴骨下的皮膚松弛下垂,使得鼻子下方的木偶紋顯而易見的凹陷。他的鼻子被威爾撞壞了,流出的血液居然開始逐漸被染黑。

    看著塔內爾愈發(fā)青黑的臉色和痙攣得愈加劇烈的身體,威爾終于反應過來:這個殺手是采取了服毒自殺的手段來封住自己的嘴巴。殺手們通常會在齒槽里或者舌頭下藏著致死的毒藥,這是為了使自己免于受到酷刑折磨。他們清楚,一旦拷問者得到了想要知道的事情,自己仍然難逃一死。而食毒則是可以將毒素效果最大化并且最快速化的毒殺方法,甚至即便教廷的圣職者在場也難以施術挽救。

    塔內爾突然抓住了威爾扯下他面罩那只手的手腕,隨即一陣被烙鐵灼燒的感覺滲透進威爾的皮肉之中,令威爾不由痛得狠吸一口氣。

    威爾一劍切開了殺手的脖頸,已經開始粘稠變黑的血液立即噴涌而出,灑在冰冷的地面上。沒有來得及思考自己這一劍到底是出于慈悲還是憤怒,威爾就聽到衛(wèi)兵趕來的嘈雜聲音。

    一道呈十字交叉狀結合的兩輪彎月形劍氣自背后尖嘯而來,敏感的反射神經仿佛觸電了一般發(fā)出警告,威爾立即回身一劍擊碎了這道銳利的劍氣。劍氣被擊散后,化作勁風向四周吹拂,可想而知要是挨上了這記十字波動斬,威爾該會有多疼!

    “鐵血騎士么?真是干凈利落的劍術……”雷歐面色嚴峻,手持兩柄斗劍站在威爾的對面。利用武器釋放出斗氣對敵人進行遠距離攻擊可是劍斗士的拿手好戲,雷歐原本打算用劍氣擊傷威爾,然后再欺身用迅捷的連擊制服他,可威爾卻比想象中難纏的多。

    鐵血騎士是破壞神基爾塔里奧的寵兒,他們是這個世界上戰(zhàn)爭與破壞的象征。鐵血騎士是在鐵與血的交鋒中脫穎而出的普通士兵,他們并沒有斗氣的力量,也不會任何形式的魔法,單單依靠蠻橫的武技與強健的體魄就可以成為破壞與殺戮的化身。他們能夠裝備從輕到重任何類型的金屬甲,精通許多單、雙手武器及盾牌。與青睞于高殺傷性武技的屠龍手相比,鐵血騎士的武技更加講究攻防兼?zhèn)?、穩(wěn)步出擊,碾壓力極強,顯得剛猛霸道??梢哉f,一個武器裝備精良、身手體質過硬的鐵血騎士可以在近身白刃戰(zhàn)中壓制任何其他職業(yè)。

    身后的士兵們趕了過來,雷歐抬起手示意他們不要靠前。

    “他可不是好對付的貨色,給我一些走位空間!”雷歐對身后的衛(wèi)兵喊道。他知道,在這個狹窄的地方一旦失去后退躲閃的余地,就沒什么勝算了,鐵血騎士最擅長的就是硬碰硬的打斗方式。

    “你好像誤會我了,騎士大人。”威爾扔掉闊劍,輕輕將其踢到雷歐的腳下,又把掛著武器的掛帶從身上解下拋了過去。

    “我只是想見義勇為,也順便賺點王國政府的小錢而已?!蓖柵e起的雙手,示意自己并不具備攻擊的意圖,“而且你們該不會認為,墻外那座警鐘是自己掉下來的吧?”

    雷歐撿起威爾的武器掛帶,拔出匕首進行查看:匕首被擦得干凈雪亮,鋒刃也鋒利完好。于是他吩咐手下的士兵收好威爾的武器。

    院墻外那座成年山羊大小的警鐘是被比嬰兒手臂還要粗上一圈的麻繩吊起來的,可不會隨隨便便就掉下來。如果不是警鐘掉下來引起的那聲巨響,雷歐也不會警覺到監(jiān)獄這邊出了異常情況。

    死在警備大廳門口的那兩名衛(wèi)兵是被弩和匕首類的利器殺死的,威爾的匕首并沒有沾血,甚至都沒有使用過的痕跡,加之躺在威爾腳下的兩具尸體,足以降低威爾的嫌疑。

    最重要的是,雷歐對莉迪亞與威爾兩人心存好感,莉迪亞在剛剛的救火過程中使用的冰霜法術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能對難民們出手相助,雷歐相信這兩個初來乍到的旅行者并不是什么奸惡之人。

    “告訴我你所知道的事?!崩讱W將威爾的武器交還給他,問道:“你殺掉的這兩個人來監(jiān)獄里到底是要干什么?”

    于是威爾向雷歐解釋了自己是如何在難民帳篷區(qū)北側遭遇的這伙人,在暗處看到了他們的內訌、聽到了他們的刺殺計劃,以及追擊他們到監(jiān)獄的整個事件經過。

    “這就是我所知道的一切,我可不想扯上別的什么麻煩。”

    雷歐望了望牢房中沉默不語的凱文,后者只是靜靜地跪在原地,形容憔悴虛弱,看不出到底是處于昏厥狀態(tài)還是清醒狀態(tài),如同垂死之人。除此之外他倒是安然無恙,雷歐也為此松了一口氣。

    衛(wèi)兵們找到了一支淬了毒的短弩,它射殺了一名牢房中的囚犯。據(jù)衛(wèi)兵們說,這家伙原本是一個強盜,搶劫鎮(zhèn)上的牧羊人時將受害者打成了重傷,被抓進這里已經有兩個月了。

    雷歐上前看了看那名囚犯的尸體,只見他的面色青黑,嘴巴茫然地張開。雷歐見過一些人死去時帶著這樣的表情,那些人是被寒冷的氣候活活凍死的。

    很顯然,短弩上的毒液可以讓人的肢體麻木,漸漸失去知覺,最后扼制他們的心臟,使其停跳,致人死亡。他站起身,忽然察覺到威爾正一副心浮氣躁的模樣反復活動著自己左側的手臂。

    “你受傷了?”

    “哦,是被弩箭擦傷的,我想我大概是中毒了?!?br />
    這個亞隆人雇傭武士的體質十分強韌,雖說沒被毒箭直接擊中,但其上的毒素足以讓一個強壯的普通人類短時間內死亡。那囚犯中毒不久就已死去,可直到現(xiàn)在威爾卻只是感覺到手臂發(fā)涼而已。

    為了避免毒素向威爾全身擴散的這個可能,雷歐派了一個衛(wèi)兵去找那位隨行的女神官,教廷出身的圣職者所施展的法術對治愈外傷、中毒或者疫病都有很不錯的效果。

    那名衛(wèi)兵走后沒多久,監(jiān)獄門口發(fā)生了一陣小小的騷動。

    “您不能進入這里,這里發(fā)生了命案,雷歐大人有令……”

    門口處似乎有什么人不顧衛(wèi)兵的阻攔,強行進入了監(jiān)獄。

    “威爾!”

    衛(wèi)兵們面帶敬畏地向一旁讓開,莉迪亞一邊呼喊著威爾的名字,一邊用有些急迫的腳步從他們身旁穿過,來到威爾和雷歐的面前。

    在凱恩德爾的世界里,法師和神官往往擁有著非常微妙的地位。前者是駕馭元素的智者,后者則是掌握神力的圣使,并不是普通人可以輕易招惹的存在。如果說,對神官的忌憚是不敢觸犯神明,那么對法師的畏懼就來自于他們層出不窮的可怕法術。

    畢竟,沒有人想被不知從何而來的睡意催眠,醒來時卻發(fā)現(xiàn)自己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也沒有人想被某種奇怪的力量攫住,全身動彈不得,從地面上被抓至半空,然后拋向遠處。于是,法師們行走于世界各地暢通無阻,大多數(shù)的人是不會愿意阻攔他們的。

    “你怎么樣?有沒有受傷?”莉迪亞關切地對威爾問道。

    “受了點擦傷而已,不過你那邊的情況好像比我要順利得多?!蓖柷宄?,莉迪亞來到這里,就說明難民那邊的麻煩已經被徹底解決。

    雷歐態(tài)度恭謹?shù)叵蚶虻蟻喸儐柫四菆龌馂牡那闆r,得知只有幾名救火心切的難民和衛(wèi)兵被燒傷,并沒有出現(xiàn)嚴重的傷患就放下心來。

    “在離開那里之前,我還看到了你們的女神官,她正為那些受傷的人員施術治療?!?br />
    雷歐對這個消息表示很意外,女神官應該和負責保護她的騎士們好好待在鎮(zhèn)長的府邸上的。他吩咐衛(wèi)兵們將現(xiàn)場的證物都拿到警備大廳里,讓四名騎士部下留在這里幫助衛(wèi)兵們保護凱文。

    “我不知道這鎮(zhèn)上還有沒有其他殺手,但我必須確保那個圣職者的安全。莉迪亞小姐,我會讓兩名衛(wèi)兵護送你們兩人到鎮(zhèn)長的宅邸,有些細節(jié)我還想問一問你的這位雇傭武士?!?br />
    在雷歐離開之前,威爾叫住了他。

    “你在起火的雜物堆附近可以找到幾具尸體,如果你到旁邊廢棄民房的殘墻后面看一看,應該能發(fā)現(xiàn)被我關進籠子的殺手同伙。那個可憐的老家伙受了重傷,不過性命無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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