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千金裘（3）

    肖小然依舊緊閉雙眼躺在病上，在穆雨微關(guān)上了病房大門后，鐘離毫不猶豫，翻手卷起褂袖，一把將藏匿已久的七星龍淵，劍鋒破空，發(fā)出“嗡——”的森森響聲。

    龍淵劍一出鞘，穆雨微這才將眼前的這只怪看得一清二楚。

    只見一只渾身散發(fā)著氣的金須白狐盤踞在肖小然的身上，這只白狐的尖嘴兩側(cè)長著細(xì)長的金胡須，它渾身如雪，身后搖晃著三條美的尾巴，細(xì)膩的皮毛在燈光下閃爍出異常華美的光澤。白狐的雙眼澤如血，宛如兩顆墜入雪地的紅寶石，散發(fā)著冶的魅惑感，正緊緊盯住鐘離手中的龍淵劍。

    “千金裘?！辩婋x與白狐對視了一眼，他的聲音仿佛來自深淵。

    被喚作“千金裘”的白狐瞇起紅眼，垂下頭顱，提起一只前爪向鐘離行了一禮：“小生見過驅(qū)士大人，不知大人今日所來為了何事？大人盡管問，小生定當(dāng)知無不言。”

    聽見這話，白鹿不笑了笑。這只千金裘擺明了是認(rèn)識(shí)鐘離手中的斬劍，肯定也知道其獨(dú)特的特，因此才在一開始就主動(dòng)示弱，企圖以此來求得一條生路。

    “唰——”劍光一閃。鐘離并未多言，他橫劍一斬，直逼千金裘那的頸脖。千金裘雙耳一動(dòng)，側(cè)過身躲下了這一劍，卻被劍氣掃掉了半截金燦燦的胡須。

    “好險(xiǎn)好險(xiǎn)?！鼻Ы痿靡琅f瞇著細(xì)長的狐眼，嘴角帶笑。

    白大褂凌空一抖，鐘離反手又是一劍刺向千金裘，卻又被它閃了過去，來來回回十幾個(gè)回合，一旁的穆雨微早已看得眼花繚亂，可龍淵劍依舊沒有見血。那千金裘的皮毛如同打了蠟一般，細(xì)滑如水，劍鋒根本傷不到它。

    穆雨微察覺到，千金裘雖然一直在躲閃，但是它有一條尾巴始終盤繞在肖小然的雙眼前，未曾挪過分毫。

    見傷不了千金裘，鐘離退回尾，他提著劍看著這狐，眼神已經(jīng)從一開始的淡漠變得殺氣騰騰。千金裘了前爪，又撓了撓耳朵，道：“大人若是為了這女子，小生放她走便是，何必動(dòng)氣呢？”

    “你會(huì)肯走。”鐘離那絳紫的雙一動(dòng)。

    “一言九鼎?！鼻Ы痿帽犻_血紅的雙眼，“想來大人也清楚，小生是靠吸食人對財(cái)?shù)模拍芷埢钣谑?。如今這女子為了斷了塵，差點(diǎn)自縊而死，若不是小生出于好心救了她一命，她哪里還能活到現(xiàn)在？”

    聽見千金裘這話，穆雨微心里“咯噔”一下。那天晚上，夜巡保安看見若安亭下似乎有個(gè)的身影和長長的尾巴，蕭寒之所以會(huì)覺得有怪作祟，也是因?yàn)樵谛ば∪蛔钥O時(shí)有不明物體在監(jiān)控畫面里一閃而過。

    至于千金裘為什么要救肖小然，《崇真錄》里面有記載。千金裘這種必須時(shí)刻寄生在人身上才能存活，如果肖小然死了，千金裘找不到新的宿主，一定也會(huì)死。它救下肖小然、一直待在她身邊，目的只是為了尋找更合適的宿主，絕不是因?yàn)楹眯摹?br />
    “白裘善巧言令，若以千金之尾障人目，可致人利熏心、縱，不可自拔?！薄冻缯驿洝啡绱擞涊d道。

    鐘離自然不會(huì)相信它的鬼話，可是他一時(shí)還沒有找出千金裘的破綻，不敢妄然行動(dòng)。見鐘離陷入沉默，千金裘將眼眸一轉(zhuǎn)，再度開口道：“恕小生無禮，大人尊名可是鐘離？”

    “是?！辩婋x也不避諱。

    千金裘瞇起眼：“大人用七星龍淵斬?zé)o數(shù)，可是在查‘天師火案’？”

    聽見“天師火案”四個(gè)字，鐘離又將手中的劍柄攥緊了幾分。穆雨微在一旁看得真切，她聽這名字耳熟，仔細(xì)一回憶，才想起來曾經(jīng)在獐市發(fā)生的一起慘案。

    六年前，獐市內(nèi)最大的寺廟“天師寺”發(fā)生了一場火災(zāi)，大火整整燒了兩夜一晝，借助一場滂沱大雨才被勉強(qiáng)撲滅。這場突如其來的大火將天師寺完全焚毀，七十余條人命喪火場。

    鐘離在查這件六年前的案子？穆雨微聽說這件事，心中疑問陡增。

    “看來小生猜得沒錯(cuò)?！鼻Ы痿玫恼Z氣里透出了幾絲愉悅，“今日大人若是放小生一命，小生倒可以替大人指點(diǎn)一二?！?br />
    說完這話，千金裘還加重語氣補(bǔ)充了一句：“有些東西，記憶可存不住?！?br />
    鐘離聞言，微微一愣。

    ***

    趁鐘離失神的一瞬間，千金裘突然面兇光，它以極快的速度一躍而起，朝白鹿飛撲過來。

    鐘離的瞳孔猛地一縮，他本能地想要去抓千金裘的尾巴，可惜千金裘的皮毛實(shí)在太滑，任憑鐘離握得有多死，還是被它輕而易舉地掙了。

    《崇真錄》中只說了人若死，寄生的千金裘也會(huì)死，但是它所沒有記載的是，如果千金裘死了，被寄生的人也一樣會(huì)死。二者共用一命，除非千金裘自愿離開，否則沒有辦法將它剝離。

    白鹿渾身都散發(fā)著財(cái)?shù)奈兜?，又和鐘離一有交情，自然是絕佳的獵物。肖小然有了求死之心，早已不是最佳的宿主，若能寄宿到這男人身上，一來能汲取出更多的生命力，二來還能依靠他保住自己的一條命。

    想到這，千金裘不竊喜。然而在它即將撲到白鹿身上的一瞬間，一個(gè)人影忽然閃到了白鹿面前，千金裘來不及避讓，筆直地撞了上去。

    “唔……”穆雨微發(fā)出一聲悶哼，她的臉被千金裘的腹部猛地一撞，一股狐貍味涌入鼻腔。

    鐘離的劍登時(shí)停在了半空中，就連白鹿都沒反應(yīng)過來，怎么一瞬間局勢就變成了這樣？

    千金裘愣了一下，然后便飛快地卷起絨尾，往穆雨微的雙眸前一盤。

    “姑娘！小生這廂有禮了！”

    白鹿大叫一聲：“不好！”可是為時(shí)已晚，穆雨微眼前一黑，跌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