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地下室

    所有人都被問的一楞，就趁著這一縱即逝不到一秒鐘的時間，曹實朝頭的燈甩出一樣東西，然后用肉眼幾乎都跟不上的速度一矮身子，喊出一個字：跑！

    我的反應還算迅速，屋子里的燈被曹實打滅了，頓時漆黑一片，這種情況對我們來說應該算是最有利的，對方在黑暗中分辨不出目標，不敢隨意開槍，我們就有機會沖到外面的空曠地四處逃掉，至于會不會被屋子外面的人，已經(jīng)不在考慮范圍之內(nèi)，沖出去起碼有條活路，呆在屋子里絕對是死。

    小屋的窗子上糊的全是報紙，我憑感覺辨別了一下方向，然后憋著一口氣猛的竄了出去，還好，幾乎是擦著窗戶的邊出去的，如果再偏那么一點，估計就得一頭撞在墻上。

    陰沉的天氣幫了我們大忙，外面比屋子里也亮堂不了多少。小屋附近全亂了，懵懵懂懂的到處都是來回晃動的人影。我一出屋子就率先貓下腰，旁邊砰砰響起了槍聲，然后就聽見陰沉臉喊道：“不要開槍！”

    丫這時候怎么發(fā)善心了？我不敢多想，撿著能走的路幾乎是爬行著逃出去十幾米?；靵y中已經(jīng)看不到曹實他們的身影，眼下只能靠自己去找條生路。我們的車子就停在附近，我本來想偷偷到車子那里發(fā)動了逃走的，但可惜的是車鑰匙不在我身上。

    我已經(jīng)快到車子那里了，只好痛割愛，朝別的地方逃。我們現(xiàn)在的位置大概是元山的山腳下，如果向外逃，是大片的空曠地，不利于藏匿，只能朝元山深處跑，利用天和地勢離困境。

    這不是捉迷藏玩游戲，而是真真實實的逃命。我一邊盡量把壓低，一邊觀察左右的動靜。遠處一直有對方的人毫無目標的搜索，我跑的上氣不接下氣，但不敢有任何停留，順著上山的路手腳并用往深處走。

    天實在是太黑了，幾步外的情景都看不清楚，我咬著牙往山里逃，心里還罵著陰沉臉他娘。所幸的是，隨著向山內(nèi)的縱深，周圍的人聲和人影都漸漸消失，這就說明，我離危險越來越遠。

    即便這樣，我還是不敢大意，在山里繞了個圈子，然后順著山勢向東北方向跑，雖然路途遙遠，但只要認準了方向，就能接近郊區(qū)的公路，攔輛車子返回江北。

    接下來就沒再出現(xiàn)什么意外情況，等我見到老頭子的時候真有種再世為人的感覺。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出了這么大的事，老頭子很反常的沒有發(fā)脾氣，只不過語氣略帶急切的說曹實是兩個小時以前回來的，現(xiàn)在已經(jīng)帶人重新去了元山。

    我什么都沒來得及問，老頭子接著說要我馬上把能調(diào)集的人手全部集中起來，然后去跟曹實匯合，在元山附近尋找曹雙的下落。

    我一聽就明白了老頭子的意思，昨天的事發(fā)生在交易的尾聲，貨和拓本全在曹雙身上，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沒辦法挽回，但無論如何都得找到曹雙，拿回貨和拓本。

    青銅器有什么用處我暫時還不知道，但在老頭子心中，它的分量之重是顯而易見的。所以我二話沒說，轉(zhuǎn)頭就準備出去調(diào)集人手，老頭子攔住我，從牙縫里吐出八個字：生要見人，死要見尸。

    我點點頭，用最快的速度把檔口盤口上抽的出的人全都集中起來拉到元山。等我趕到的時候，曹實帶的人已經(jīng)把昨天晚上的事發(fā)地點清理過了。

    曹實知道我的脾氣，所以一碰頭就說：“所有人分開去找雙子，其他事我們路上慢慢說。”

    “好，先找人。”

    象昨天晚上那種情況，曹雙如果順利從小屋里逃出來，十有**也會和我一樣，舍棄山外的空曠地，從地勢復雜的山內(nèi)逃走。曹實只留了一小部分人在山外，其余的分成幾路進山。我們倆領著十幾個人從山腳出發(fā)，順著我昨晚逃跑的路線深入元山，曹實一邊走一邊跟我說了說大概的經(jīng)過，他說陰沉臉那幫人做事很絕，基本沒留活口，昨天我們帶來的人幾乎全掛掉了，山腳下到處都是尸體，卻唯獨沒有找到曹雙。

    按正常的推測，曹雙無非就是兩種結(jié)局，死了或者逃了，不過從現(xiàn)在的情況來看，他幸存的可能還稍大一些。所以我就對曹實說：“老曹，會不會是雙子受了傷，帶傷逃進山里，結(jié)果走不動了？”

    曹實的臉很不好看，輕輕噓了口氣，說：“但愿吧。”

    所有人都知道昨晚出了大事，一路上誰也不敢多說話。我連著跑了那么長時間，現(xiàn)在又鉆進山里，體力明顯跟不上，兩條腿就和灌了鉛一樣，死沉死沉的。曹實跟我一樣，但他壯，而且心里惦記自己的，所以趕路趕的很急，我不敢拖大家的后腿，只能咬牙挺著。

    我們一連找了四個小時，一無所獲，曹實看我實在是撐不住了，就說翻過眼前一座小山頭后休息休息。

    等我們拼死拼活爬到山頭最高處時，一片建筑物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戳藥籽畚揖椭溃@肯定是加工石料的廠子。元山山里最少有兩三個石料加工廠，平時在這里進出的基本都是石料廠的人。

    不過眼前這個石料廠象是廢棄的，一個人影都看不到，院里院外的荒草長的非常茂盛。曹實派了兩個人下去看看，其余的都在原地休息。這時候我已經(jīng)完全處于體力嚴重透支的狀態(tài)，坐下來就感覺全身上下的骨頭架子幾乎散了。

    下山的兩個人還沒進石料廠就匆匆忙忙的跑回來，說草叢里有幾行汽車胎碾壓過的痕跡，看上去很新。

    這個石料廠如果真是廢棄的，那么新鮮的汽車胎痕跡就有點可疑。元山實在是太大了，想在這里面找一個人，無疑和大海撈針一樣困難，所以，就算有一丁點蛛絲馬跡都不能錯過，曹實馬上吩咐大家朝石料廠那邊出發(fā)。

    果然，一踏進山頭下面比較平坦的山地上時，大家都看到幾行胎痕跡從不遠處的山路延伸到石料廠的大門內(nèi)。曹實把人分成三批，前后有序的慢慢接近石料廠，唯恐再出現(xiàn)意外的話被人一鍋端。

    廠子確實是廢棄的，而且廢棄的時間估計還很長，從外面看，一切都很正常，我們窩在草叢里觀察了很久，沒有什么動靜，曹實就派了四個人進去情況。

    過了很久，四個人才回來，他們說廠子里沒人，不過發(fā)現(xiàn)了幾個水瓶子和煙頭，看樣子象是不久前才被人丟掉的。

    曹實略一沉吟，在門外留了幾個望風的，然后親自帶人進了院子，把整個廠子徹底搜索了一遍。有人發(fā)現(xiàn)一個隱藏在鐵門后的地下室，因為下面太黑，而且情況不明，所以沒敢輕舉妄動，等所有人搜查完其它地方后，曹實把大家聚攏到一起，簡單分了下工，安排兩個人先進地下室看看。

    這次尋找曹雙的行動如果沒有結(jié)果的話，在老頭子面前肯定說不過去，所以我們考慮的很周到，做好了加班的準備，食物飲水以及必要的器具都帶了不少，照明工具更是預備的很充足。兩個人拿著手電推開鐵門下去看了看，幾分鐘后就上來報信：地下室里有具尸體。

    曹實頓時就緊張起來，問：“是雙子嗎？”

    “看的不太清楚，不過應該不是雙子。”

    曹實松了口氣，然后留在門口警戒，自己則隨報信的地下室。

    我有很多毛病，凡事好奇是其中最的一個。大大小小吃了很多虧，但就是不長記，聽到下面有個死人，心里又開始癢癢，曹實剛一動，我就不住也拔腿跟了過去。

    這個地下室的結(jié)構(gòu)很簡單，門后是傾斜而下的臺階，臺階到頭后朝左一轉(zhuǎn)就是地下室主體，光線完全照不到，漆黑一片，全要靠手電照明。兩個先前下來的人用手電照了照東墻根的位置，回頭對曹實說：“實哥，尸體就在那兒?！?br />
    這具尸體的俯臥在墻根處，雖然已經(jīng)出現(xiàn)尸斑，但絲毫沒有腐爛的跡象，應該死亡的時間不長。有人把尸體翻過來一看，死者是個老年人，看樣子比老頭子歲數(shù)還大。除了尸體，整個地下室空無一物，我就有點納悶，這么大年紀的人了，怎么會死到荒僻的元山里？

    地下室中發(fā)現(xiàn)的這具尸體雖然有些蹊蹺，但絕對不是曹雙，我們眼下有正事要做，沒時間和精力研討這個問題。曹實稍稍松了口氣，皺著眉頭站在原地盯著尸體看，直到別人問他怎么辦的時候，他才回過神，輕輕嘆了口氣，說：“抬出去埋了吧，尸體如果真被別人發(fā)現(xiàn)，估計有麻煩?！?br />
    曹實在老頭子手下很得用，也非常受信任，所以老頭子手下的人都很聽他的話，當即有人跑上去找地方挖坑準備掩埋尸體。我和曹實在地下室大致看了一下就返回地面，相互交談了兩句。其實我很想問問曹實關于交易的事情，但周圍還有其他人，他絕對不會當面底子。

    坑挖好之后，兩個人從地下室抬了尸體準備去埋，等他們走到臺階處時，曹實突然喊了一聲：“等等！”

    “實哥，怎么了？”

    曹實似乎有點不正常，把人叫住之后又不知道說什么，停了兩分鐘，他擺擺手：“沒事，你們?nèi)グ?。?br />
    “老曹，你到底是怎么了？”

    “沒什么?！辈軐嵦统鰺熃o我一支，我們點燃之后一邊抽一邊朝埋人的地方看。老頭子手下不少人都下過坑，膽子很大，一點不怵死人，這時候三四個人圍在遠處的坑邊，一起朝坑里填土。

    曹實的眉頭越皺越緊，突然丟掉手里的煙頭朝埋尸體的地方飛跑，我不清楚發(fā)生了什么事，也急忙跟過去。

    “把尸體刨出來。”曹實對正在填土的人說道。

    “實哥，這......”一個人不解的問：“坑都快填滿了......”

    “別廢話，刨出來！”曹實加重了語氣。幾個人不敢怠慢，手忙腳亂的又開始朝外挖土。很快，慘白的尸體重新呈現(xiàn)在我們面前。

    曹實跳進坑，仔細端詳了尸體一會兒，突然伸手掀起尸體的上，然后回頭對我說：“天少爺，你看見了吧?！?br />
    對曹實的舉動，我感覺很奇怪，聽了他的話后，我不由自主的蹲在坑邊，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了尸體一眼。

    頓時，我從腳底板冒出一股極為凜冽的寒意，已經(jīng)消失的雞皮疙瘩急速的重新遍布全身。這尸體??？

    怎么可能？